但却杀还是说:“好。”
他把一部分复写手稿囫囵地递给荀听,荀听把它们一张张地捋齐,就算是整理完了。
之后他顺势阅读了一会儿几篇手稿,屋里只剩下了安静的翻页声。
却杀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可连他都觉得空气有些闷了,他看到第四十五页,忽然说道:“塔微,就是那位副队长,是哈维戈憧憬的人。”
“啊……”荀听快速翻了几页,道,“有写吗?”
却杀递给荀听一张纸,说道:“在这张上,哈维戈有明确地写:‘塔微是我心中向往的英雄,还有伴侣’。”
荀听慢慢看完,不确定道:“他爱慕塔微吗?”
却杀也不太确定:“……好像是。”
莫名其妙地聊到了不太擅长的话题上。
却杀说道:“塔微当初要在蜃楼市留下来时,哈维戈是极度反对的,他认为塔微比自己更适合做队长,不应该提早牺牲。看来他对塔微的情感很复杂,除了向往,还有崇拜……”
却杀的声音一停。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只见荀听悄悄地覆上了他的手背。那只小心翼翼的手在却杀声停的时候稍微颤了一下,却没有撤走。
荀听立即若无其事地补上话,同时扯开了话题:“为什么他们逃出蜃楼市,一定要有一个人留下来呢,这是什么解谜的方法吗?”
“不知道。”却杀说,“进入过蜃楼市的人经历都有所不同,学者们无法像研究其他朽神一样,提取出一个专用的模板。”
“这样……”荀听道,“海伦乔说过,蜃楼市是一个被改造过的朽神,那有关于这个改造者的记录……吗?”
荀听忽然觉得手下一热,是却杀主动将手心翻转了过来,慢慢地将五指嵌入他的指缝。
“……”
荀听已无心去倾听和思考,也不敢去看两人中间十指相扣的双手。
却杀继续说道:“没有,海伦乔说得并不精准,其实连‘被改造过’这个信息都只是传说。”
荀听:“嗯……”
却杀道:“因为‘蜃楼市’在《朽神祭祀书》上有过记载,但是实际情况又与记载的完全不同。《朽神祭祀书》一直被视为绝对的权威,却出现这种矛盾的情况,所以才传出被改造过的传闻。但如果这个朽神真的被改造过,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能超越一切时间与空间的朽神殉……你有在听吗?”
荀听立即回神,他转过头来,道:“啊,我在,你说《朽神祭祀书》里……”
却杀忽地将相扣的五指慢慢握紧,荀听感受到了手心传来的炙热温度。
荀听被那双蓝眼睛凝视着,语塞了好一会儿,只好扭头,耳红道:“对不起……我没听。”
作者有话说
听子:……我吗?(指向自己表情包)
第121章 受惩与抑火
托却杀的福,荀听没有回去睡铁笼。他躺在地铺上翻来覆去到半夜,最后怕自己的动静吵到却杀,老老实实地平躺着望向天花板。
他的耳朵敏锐到可以听清却杀的呼吸声,以及房外的昆虫的夜间叫声。
荀听闭上眼睛,努力地去想一些正事。
……他要想办法把恶名薄招来,用除了请神之外的方法。
思考了好一会儿,荀听才想起来,他很久都没有见到过朽神殉了。
他通过之前的方法让自己的意识沉入到混沌海中,再次看到了婴门。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门缝敞开得更大了,荀听恍然间在门前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不是镜面也不是朽神殉,是一个和自己身形非常像的人。
他想走近仔细查看时,朽神殉从荀听背后的虚空中出现,拦住了他。
那个身影消失了。
朽神殉居高临下地望着荀听,祂的肩上坐着一只黑雾状的小猫。祂道:“……你是几号来着?”
荀听道:“一百零一。”
朽神殉用指弯蹭了蹭额头,道:“哦,进度最快的那一个荀听……你任务怎么样了?”
“遇见了棘手的事。”荀听扯谎道,“殉,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朽神殉皱眉:“我不是廉价的问答工具。”
荀听道:“你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在不请神的情况下,让3-05恶名薄感知到我吗?”
朽神殉扔下三个字:“不知道。”
荀听自顾自地说:“第四命时我重启咒名,恶名薄恰巧在附近,所以感知到了我。而这次我不知道祂在哪儿,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循着痕迹过来……我急需要祂,不能等太久,只好主动找祂了。”
朽神殉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让自己的咒名受惩。”
荀听:“什么?”
“咒名受惩。”朽神殉说,“当厄婴信徒请了太多的朽神,或者对特殊朽神请神失败时,咒名会受到诅咒。如果还想继续使用此咒名的话,就要到婴门前‘接受惩罚’。受惩之后,朽神们会遗忘这个咒名,诅咒和请神记录会被清除,咒名会焕然一新。”
“也就是说,受惩就是给用脏的咒名‘清洗’一下,相当于洗礼,对吧?”
“嗯。”朽神殉道,“但这个过程中信徒会非常痛苦,神智动荡。如果恶名薄的身上刻有你的咒名,受惩时,咒名会灼烧祂,祂就能同步感知到你的痛苦。”
这话让荀听犹豫了一下,他道:“有那种不让恶名薄疼的法子吗?”
“没有,你要不想让祂痛苦,直接请神不就好了。”朽神殉不耐烦道,“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听不听是你的事。”
直接请神要献出自己的咒名做祭品。但恶名薄是通过咒名识人的,如果像黑聆那样毁掉自己的咒名,荀听这位恶名朋友就相当于在恶名薄眼里“死亡”了。
“好吧……”荀听只好抱起胳膊,对朽神殉说,“我受惩。”
“去婴门前跪拜,将血渗进花纹……盯着自己的血滴,默念自己的咒名和我教你的咒文,直到血迹流淌成咒名的纹路。”朽神殉边说边吩咐小猫,“煞,过去。”
黑猫灵活地跳到了荀听的肩膀上,听主人指令。殉道:“如果到受惩时间够了,就提醒他。”
煞舔了舔爪子,表示听从。
荀听开始前嘀咕了一句:“结果还是心软帮我了嘛……”
接着,剧烈的疼痛开始充斥全身。荀听抓紧了自己膝盖上的裤料。在他眼里,婴门开始扭曲成一座高大威严的雕塑,门上的纹路拧成五官,在他耳边低语训诫。
恐惧像抽在背上的鞭打,一阵一阵地攻破荀听的意识。荀听的时间变得十分漫长,他似乎看见了什么,好像是长着蓝眼睛的碎片,不知什么场景刺破了荀听的心理防线。他浑身冒出了冷汗,双眼骤然瞪大,身体不受控制地蜷了起来,他肩膀上的煞发出一阵令人发毛的叫声。
实际上,受惩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殉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些幻象和痛苦的荀听,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话:“哦?你已经喜欢上容器了吗。”
……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
荀听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现世了。
他刚眯开眼睛,海伦乔便一把泪地抱住他,哭诉道:“哎哟我的宝贝……你可算醒了。你发了一天的烧,给我吓坏了!”
荀听浑身发软,撑不起身体来,他看向床边的另外一人。却杀见他醒来,一声不吭地起身,去倒了一杯水。
海伦乔则朝却杀大骂道:“我才卖给你第一天!你就把小听给弄成这副样子,你……你真的是!你干什么了?”
见却杀不语,海伦乔紧紧抓住荀听的手,问道:“宝贝你别害怕,跟我说,他对你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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