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我们怎么办?”人走后,女孩儿怯怯地问他叔。
她再年纪小,也知道他叔是真好人,脾气差但心不坏,平日再怎么嫌弃欺负她也是为了她好。
陈池难得没有纠正那个叔字,或者说他心思根本没有放在那里。
“不管那群蠢货蹦得多欢,咱们都别掺和。”他说完就继续捋自己的油刘海。
而那头山猫小队四人也没有参与这场混乱的起义。他们自己本身就带的干粮,甚至连第一次领食物的时候都没有动弹过。
现在的情况让他们原本救助棚户区的计划也暂时搁浅,而且还有永久性搁浅的可能性。
因为蒋不为他们看似完全放任的不做声,藤蔓里的人大部分都嚷嚷起来。
站在车底下的三人安静得不正常,后退几大步跃上了车顶,给他们让出舞台。
这个动作更是助长了贪婪的人性,直接走上土墙前面敲墙的不在少数。
白蛟忍住要把摁在土墙上往上蹿的手踹下去的冲动,将处置权和话语权无条件递给一旁还坐得稳稳妥妥的青年。
周初和崔诵也是这个想法,默契地忍住了攻击的手段。
蒋不为慢慢看着底下蹦得欢的众人,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他们是否触及了自己的底线,以及对应怎样的处理方式。
他耐心地等着,等着一个合理的时机。
直到一枚不起眼的石头砸向了车顶,砸在铁皮上“嘭”的一声揭开了车顶人的装聋作哑。
蒋不为食指一动,刚才还上蹿下跳的人被迫集体安静下来,因为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勒着一根细长的布满倒刺的藤蔓,只差一点就人可以组团闭眼了。
藤蔓和皮肤其实没有接触,只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像一条无害的配饰一般。
但所有人刚才还躁动的心此刻都凉了下来,跟冰窖似的。
蒋不为缓缓开口:“这次是你们先动的手,和我们没有关系吧。”
他视线划过几个人身上,语气和善:“轻点挣,刺上还沾着不少丧尸的脏东西,蹭破了皮,那就不美了。”
在场的人又是一僵,连呼吸幅度都不敢太大。
他像是要决意划清责任,解释得很有耐心:“救人,是我们的本能,但不是强加包袱的义务和责任。这件事情,刚开始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在分发的食物分量上我们有了些许分歧,一天的量对成年人来说确实是少了些,不营养了些。”
这话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惊讶地抬起眼,以为有了转机,直到听到下一句话全场静得死寂。
“但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让你们吃饱,只要还能喘气就行。”
“不然吃饱了撑的就想没事找事儿,让自己连喘口气儿现在都奢侈。”
尾音落下,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既然他们先没事找事,破坏了规则,那就该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才能让规则继续维持下去。
然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直接吊起了凡是起了排队心思,还行动了的人,密密麻麻悬在上空,形成一幕令人头皮发麻的奇观。
一时间,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声此起彼伏在密封空间内响起。
蒋不为这回没有手软的意思,任由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徘徊,他也只是让草龟屏蔽了防护罩外的声音,只留下一撮儿坚强的暗藤在外头保持警惕。
没有被吊起的人本来还不敢动弹,但很快他们就急忙离开数量可观的‘人蛹’底下,生怕被受惊后恶心的排泄物沾上。
蒋不为眼神嫌恶地撇开,小草的防护墙只能把声音屏蔽掉,不能一次性解决气味问题,他只好将紧密的藤墙开了几个通风的口子,味道这才散去不少。
做完这一系列,周初和崔诵见自家老大的脸色不大好,神态倒是很正常,赶紧识相撤了。
车顶只剩下蒋不为和白蛟两人。
沉默了很久,蒋不为冷不丁地出声:“我这样算不算个很糟糕的人。”
坏又坏得不彻底,拖拖拉拉,伪善至极。
白蛟认真脸:“在我们那里,是有点糟糕。”
嗯,糟糕……嗯?!
蒋不为幽幽转过头:“……你再说一遍”
白蛟:“……”
他不敢。
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才解释:“那里能活下来的人不会想这些。”
蒋不为原本一副我静静听你狡辩的表情闻言愣住。
“因为经过九死一生的强者不会质疑自己的人格,他们只会让别人适应这个规则。”而不是自己在心底无限放大并默默厌弃自身的恶。
“恶本身是一种武器,为何什么要放下?端看你把它放在哪里而已。”
“……”
“而且,”白蛟一字一顿,盯着蒋不为说:“我就稀罕你这种表、有礼貌又有原则的样儿。”他反应迅速的将表里不一咽了回去。
看他一脸诚恳和纯情的姿态,浑然忘记了自己以前最厌恶的便是斯文败类和假高贵的人。
第079章 化蛟
“……”
蒋不为盯了白蛟真诚的双眼一会儿, 决定不追究刚才那个biao音到底是口误还是什么。
主要是懒得计较,绝对不是因为害臊什么的。
他背过身去没有再说话,白蛟隐约能猜到他的心情, 没有打扰他, 专心闭眼修炼体魄。
就算穿越到了一具陌生的小白蛇身上, 他也是一条能够化形的妖族大蛇,修炼的功法是妖族炼体术,不像那些道修有无数方向和功法传承。
某一方面也算是力量系异能者和皮肤金属坚硬化类异能者的结合体。
他这几天一直有种隐隐的预感,是对自身实力的直觉:他可能快要化蛟了。
虺五百年为蛟, 蛟千年为龙, 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
前世白蛟哪怕不择手段,也足足用了三四百年才化为了蛟, 而现在却还不到一年光景。
这番差异让他暗暗心惊, 隐隐明白或许这才是跃龙门的真正含义。
修真界到他一代,早已没有了龙的踪影, 那些跃龙门的传承也早已在万古岁月中遗失。
白蛟贵为妖皇,也只能自己苦苦摸索往上的道路。
自古灵物若要化形成人,便一定要经历三个劫难:天、地、人。
天劫就是雷火伤身, 地劫便是天敌,前两个还好说,最后一个却要论机缘。
那便是人劫:得到人类的祝福与肯定。
白蛟不算常规的灵物化人,他只能算是蛟化龙, 但其中的龙门一说如今看来也有异曲同工之意。
说不定,在这个世界, 他真的能化作一条真正的龙。
从破壳开始便铭记在血肉中的信念突然又有了触手可及的希望,白蛟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兴奋狂热。
他睁眼看向前面静静坐着的背影, 心里泛起涟漪。
从没有一刻有这么清晰而坚定的认知,他好像彻底栽了。
他想要这个人修,做他的道侣,不只是因为划地盘的占有欲和兽性。
他要他们一起,站在巅峰,享尽千秋万代的辉煌。
白蛟心里汹涌的浪潮无奈被肉身限制住了,只能用黑得发亮的眼神看着那人触手可及的肩胛和白皙的后颈。
蒋不为整个背被灼热的视线盯得僵硬成一块铁板,忍了片刻,忍无可忍,转头睨了罪魁祸首一眼:“闭上眼!”
这一个眼风让白蛟将里面藏着的劲儿看得清清楚楚,他听话闭眼的同时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蒋不为不想看他那抹存在感强得不像话的笑,转过头眯眼看向空中悬挂的木乃伊群。
他之前不是看不出来白蛟对他若有似无的暧昧态度和不太常见的占有欲强度,但那不足以他将这个并不划算的变数成真或是加以利用。
前者,他控制不了这个巨大的变数所造成的后果。后者,他不想。
所以前一段时间,蒋不为采取了既不避讳,也不点破的态度。
但现在,白蛟先挑明了。
蒋不为有些头疼,捏捏紧绷的鼻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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