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床上,摊着手指:“不洗了。”
他们蜜蜂天生信奉劳有所得、多劳多得。
也没有都这样嘛。
“那你休息。”陆宵开门出去,去卫生间拧了一把湿毛巾,脚步一转准备回来时,突然关注到房子的布局,三室两厅,此时门缝底下都透出一丝光亮,说明孟爸爸和孟妈妈一人一间。
就算有客人来,也是安排跟儿子一间房,而不是腾出一个房间,是太信任他了,还是……夫妻感情不好?
陆宵用力拧了拧毛巾,他从小在幸福家庭长大,对姚荃说“据说五十岁是分房睡高峰期”,真的只是据说而已,因为他两个爸就注定生同衾死同穴,如果哪个爸爸突然去睡书房了,他们三兄弟会默契地不回家远离矛盾中心。
陆宵想象不来有老婆却分房的日子。
可是白天明明看着很好啊。难道是装的?孟雪圜心思那么细腻,会不会为此伤神了好多次?
陆宵眼神暗下来,心疼地帮老婆一根一根擦干净手指,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咱爸妈分房睡?”
老婆家里的情况要全数掌握,免得说话踩雷,得罪爸妈。
孟雪圜闻言一骨碌翻过来,道:“嗯。”
他沉吟一下,解释道:“因为他俩晚上的爱好不同,我妈喜欢一边打毛线一边看偶像剧,我爸爸喜欢一边听歌一边做木活,他自己做蜂箱,凑在一起会互相打扰。”
没有他脑补的家庭伦理剧,陆宵衷心赞美:“爸妈好勤劳,难怪我在院子里看见很多木板,原来蜂箱都是自己做的。”
要不是他俩得赶回去拍戏,他一定要帮孟爸爸制作一百个蜂箱聊表心意。
他将来一定要跟孟雪圜保持一样的爱好,就不会分房睡了。不,他没有爱好,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孟雪圜。
孟雪圜勾了勾嘴角:“当然。”只有最勤快的蜜蜂才能生出蜂后。
陆宵不疑有他。
孟雪圜悄悄挪开视线,有一点点心虚。
其实他爸妈分房睡,的确有爱好不同的原因,还有一个关键因素是——工蜂都是性冷淡。
蜂群中,蜂后和工蜂都同样由受精卵发育而来。工蜂幼年只吃三天蜂王浆,因此他们的生殖系统不完全。
换成人类工蜂,体内生殖系统倒是完善,但是精神上还保留了一些特征,比如性冷淡,一心只想打工。
所以他有几百个族人,就要建几百个房子,大家都有自己的房子,无论分合,自由做自己的事情。
性冷淡不代表感情不好,不代表不会喜欢人。
整个族群中,只有孟雪圜有原始的欲望。
工蜂小弟虽然常常关心他的婚飞,但孟雪圜知道他们都是性冷淡,只是单纯关心公事,没有其他含义。
也因如此,孟雪圜才没有那么害羞。
孟雪圜在性冷淡的环境中生活久了,下意识把谁都当作性冷淡,他不会想入非非地去揣测别人的动机,只从打工人的角度看待思考,包括陆宵。
最近他才发现,好像不是的???
陆宵不是工蜂,他有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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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孟雪圜听见外面一阵吵杂的说话声,揉了揉眼睛,起床开门,恰好看见父母开门送客。
“谁?”
孟妈妈:“荔枝场老板,昨天缩着不敢露头,今早突然登门道歉,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因为去年树叶长虫子了没收成,今年看见虫才鬼迷心窍。”
光是如此孟妈妈才不听他解释,还是那老板深刻检讨一遍蜜蜂对物种延续的重要性,发誓他以后尽量不打药,除草也靠物理除草,孟妈妈才愿意勉强听他几句。
孟爸爸:“都是农人,不容易,但我以后不会再跟他合作。”
孟雪圜看见门口放着一些礼盒箱,料想是赔礼。
门铃再次响起,孟爸爸开门,门口站着两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提着,脚边堆着,牛奶、燕窝、干货、名酒、金子……成箱成箱。
孟爸爸一愣:“啊,道歉搞这么真?”
孟雪圜目光浅浅一动,这手笔好像……
陆宵不知何时人模狗样地出现:“爸爸妈妈,早,这是儿子的一点心意。”
孟妈妈和孟爸爸面面相觑。
孟雪圜道:“是陆宵的心意,那收下吧。”
“好,妈妈谢谢小陆了。”孟妈妈看了看儿子,“破费了,妈妈都吃不完,改天让你爸运回村里给邻居分分。”
孟爸爸:“小陆下次来可别买了,你和圜圜把……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陆宵总觉得话里有话,求助地看向孟雪圜。
孟雪圜低头看脚趾。
陆宵:“最近正好在拍戏脱不开身,等我俩都有空,再跟你们一起回村拜访邻居。”
孟妈妈道:“你俩注意身体,别太劳累,多补充营养,吃点好的。行了,吃了早餐就去赶飞机吧,等下又匆匆忙忙的。”
……
上午十点,孟雪圜回到南城。
陆宵先开车把人送回剧组:“你先回去拍戏,我出去办事,下午回来。”
孟雪圜:“好。”
到了剧组门口,陆宵下车,绕到副驾驶一侧开门,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我们离开的时候,爸妈看我的眼神好像怪怪的,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他一拍大腿,“坏了,我是不是应该包两个红包?”
啊这,你不会想知道原因的,孟雪圜笃定道:“你看错了,我爸妈很喜欢你。”
陆宵:“真的?”
孟雪圜:“真的。”
陆宵正狐疑着,导演破天荒地在跑步,看见陆宵道:“哎,陆宵你朋友昨晚给你送了一盒吃的,你不在,他说六小时内食用,我帮你吃了,哎,这玩意儿——”
陆宵打断他:“吃完就别提了。”
他老婆在这呢,以为他肾虚怎么办。
导演:“好,你俩回来了,咱准备开拍吧。”
陆宵道:“我请过假了,下午来。”
导演分外好说话:“好好好,你去忙,先拍孟老师。”
孟雪圜有点介意:“你朋友还送你吃的?”
导演露出一个懂得都懂的笑容。
陆宵:“……”
孟雪圜:“?”
陆宵:“不是什么好人,他想给我投毒。”
导演:“……”
陆氏大楼会议室。
墙上一副巨大的千峰林立水墨国画,落款的印章细看,竟是已逝国画大师的杰作,很少人知道这是画家这辈子画过的最大幅的山水图,为此还以七十高龄实地考察过,回家闭关数月,笔力不减当年,曾言自己画完此幅,艺术生涯圆满。
“陆宵还没到?”陆楼看了一眼表,十点四十,距离约好的十点半已经过了十分钟。
“再等等。”陆玉树道。
会议室设备负责人见两位总裁越等脸色越黑,心道陆凤阁不在,三少真是装都不装了。两位总裁分秒之间流水上亿,浪费在这里等他一个人。
这要是他干脆就不等了,两位总裁对败家弟弟还挺有耐心,也没有打个电话催,换成合作方,迟到一分钟,不论对方多大牌,陆玉树都会直接抬脚走人。
等?陆家人没有这个概念。
但是陆楼和陆玉树出奇的有耐心。
十点四十五,陆宵终于现身,解释了一句:“我老婆家里有事,陪他回去了一趟。”
有事,估计是正事。
陆楼和陆玉树默契地没吭声,事实证明,不要惹恋爱脑,不然要被爸爸抓来给恋爱脑上课。
这恋爱脑不来正好,但他居然来了,看来这回又是玩真的。
也是,陆宵进每一个圈,都是玩,但也都全力以赴。
陆宵:“直接从一刻钟后的内容开始讲。”
口气狂妄,专业东西还敢掐头去尾地听。
陆楼平时嘲笑归嘲笑,公事公办,遵照父命,给陆宵深刻剖析陆氏集团的核心,这些内容只有少数人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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