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三十岁左右的人了,还像喜欢扯同桌女生辫子的小学生一样……
“二十六。”
伊雷突然的开口让雪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抬起头看向他,“什么?”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真实年龄吗?”伊雷将一叉子面条送进自己的嘴里,“二十六。比登记的档案上小两岁。”
“二十六?”雪莱诧异地重复了一遍,“你今年才二十六?”
“这种事没必要骗你吧。”伊雷笑道,“而且谎报年龄都是为了把年龄报高,好拿得到驾照和各种准许证书。哪有把年龄报低的道理,为了长相显老?”
“可你是十年前拿的驾照,那你考证的时候只有……”
“十六岁,怎么了?”
伊雷吃干净了那碗面条,端起汤喝了一口。那汤里浮着一些诡异的肉沫和油汁,雪莱不知道这是什么肉,但敢肯定绝对不是猪肉牛肉羊肉鸡肉的任何一种。
“在我们那没什么稀奇的。”伊雷笑了一声,“不学技术就不能赚钱,不赚钱就没法养家。我家是单亲家庭,家里只有我、我妈和我妹妹三个。我妈身体有残疾,妹妹比我小五岁。我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了。”
雪莱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故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调查过的档案和记录里,伊雷·哈尔顿一直都是独居,没有家人也没有兄弟姐妹。
他那有残疾的母亲和小五岁的妹妹后来怎么样了?但这似乎不是个适合问出口的问题。
没两分钟,伊雷已经喝完了一整碗肉汤,擦了擦嘴,把纸团随意丢弃在桌子上站起来,“时间不早了,走吧,找个地方住下。”
第0010章 “我会很轻的。”
他们落脚的这片地方叫苏都,算是郊外城镇的一角,其实规模也就有一个村那么大,但在划分的时候也勉强归入了中城区,该有的都有,只是条件差了一点。
比如招待外来人的旅店,苏都也是有那么一两个的。这种地方在朗赛就肯定见不到,如果有旅客来到朗赛——真有人愿意来那种地方的话,就只能找个人家借宿,或者在肮脏的酒馆里窝一晚上。
但不论是哪种方式,第二天早上你的钱包大概率会不翼而飞——除非能找到像琼太太那样的好心人。但在朗赛找一个好人的概率就跟在大海里捞针差不多,基本是不存在的。
所以出门在外能住到旅店,伊雷还是很高兴的。不像雪莱,在看到脏兮兮的板房、落满灰尘的柜台和店老板邋遢的胡子时脸上一副想立刻转身走人的表情。
伊雷懒得跟他解释“有地方住就不错了”,直接把他拉过来,“一晚上,明早八点退。”
店老板有一双聚光灯似的小眼睛,藏在脸部茂密的毛发里滴溜溜地转。先是在伊雷身上转了一圈,又在雪莱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在后者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开口,“没有大床房了,标准间可以吗?”
这时候伊雷才发现,这位毛发浓密的店老板是个Alpha。
一股厌烦的情绪从心底升起,伊雷皱起眉,伸手勾住雪莱的腰,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揽了一下,“可以。”
雪莱在听到没有大床房的时候刚松了口气,又猝不及防地被伊雷揽住了腰。
“二楼,201。”老板收回了目光,把钥匙丢给伊雷。
“房间里有独立卫浴吗?”雪莱开口问,“能洗澡吗?”
老板扫了雪莱一眼,眼神里有种很难形容的鄙夷和诧异。
“放心,能把你屁股从里到外都洗得白白净净。”老板说。
“放尊重点,他不是你的Omega。”伊雷平静地说。
老板耸了耸肩,没再说话,拿了块抹布开始清理桌面上的灰尘。伊雷拉着雪莱的手往楼上走,快到二楼的时候雪莱皱起眉,挣开他的禁锢,揉了揉手腕,“你还想拉到什么时候去?”
“不好意思,老板。”伊雷用钥匙打开房门,“这种地方如果不宣示一下主权,你很容易就被人盯上。”
雪莱懒得去拆穿他说的话。
房间很窄小,泛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两张小床几乎并排贴在一起,中间只有一道勉强能挤进两条腿的缝隙。窗户是坏的,打不开也关不上,风一吹过就呼哧作响,带着整扇窗户都跟着摇晃。
好在床铺上的被子够厚,乱七八糟地叠成一大包,那灰蒙蒙又鼓囊囊的样子让雪莱不愿想象里面的填充物到底是什么。
就这么一个窄小又阴暗的房间,居然还真的挤出了一条狭窄的区域放卫生间和浴室。当然所谓的卫浴也只有一个沾满尿渍的马桶和挂在马桶上方摇摇欲坠的花洒。
伊雷把门关上,脱下外套扔在床上,“不是要洗澡吗?你先去吧。”
雪莱看着那个简陋的卫生间皱起眉,“我今天出发前刚洗过一次澡。我是替你问的,是你该好好洗个澡了。”
“我?”伊雷愣了一下,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身上有味道?我怎么闻不出来?”
“……”雪莱冷眼看着他,“等你有味道的时候就晚了。我会解雇你然后把你丢进路边垃圾桶,且这个过程中不会让你靠近我两米之内。”
伊雷笑了,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行,都听老板的,我去洗。”
说着,伊雷就开始解衬衫的纽扣,把衣服往下脱,“至少这里还有热水供应,不洗白不洗。就是最好别用他们给的沐浴露和洗发液,有时候你不知道里面会被人加什么怪东西……”
“哈尔顿!”雪莱忍不住出声打断他。
“怎么了?”伊雷提着裤腰回头。
“衣服去里面脱!”雪莱指着卫生间的门提高声音。
伊雷不以为意,“你又不是没看见过……”
“去、里、面、脱!”雪莱忍无可忍地重复。
伊雷耸耸肩,一只手提起裤子,踢掉鞋子,赤脚走进卫生间后关上了门。
破旧的塑料门没法完全关上,雪莱能听见门缝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然后是拆卸和擦洗声,应该是在清洗马桶和花洒上的污渍。
雪莱闭上眼在靠墙那侧的床上躺下。他知道这种小旅店的床铺多半也不干净,但至少床单洗得发白,比起房间里的其他地方显得更加安全。
不一会儿,卫生间里拆卸和擦洗的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花洒倾泻而下的水声。
床铺对面有个简陋的梳妆台,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正好对着他这边的床铺,一睁眼就能看见自己的脸映在镜中的样子。
肤色白净,五官精致,比同龄人更显稚嫩的脸型,只是发型乱了几分,漂亮的蓝色眼睛里也有着藏不住的疲惫。
雪莱从床上坐起来,走到镜子前,撩起盖住后颈的长发,露出那块始终在隐隐作痛的腺体。
即便对着镜子也无法看到脖子后面的状况,雪莱伸手去摸,摸到了一片凹凸不平的狼藉和隐隐的潮湿。
在这一刻,雪莱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实在是太慢了。
窗外已经一片漆黑,而距离他离开南特,只过去了八个小时。
还要多久才能到因布山?还要多久他才能从这种无尽的痛苦里解脱?-
伊雷洗完澡,把水龙头关上。
旅店的花洒最多剩一半的寿命,关了半天还有水从缝隙和连接处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伊雷用毛巾擦干净头发,为了他那穷讲究的老板,淋着关不上的水滴先换好干净衣服,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热腾腾的白雾逸散到门外,伊雷看见雪莱就那么站在梳妆镜前发呆,一点都没察觉到他。
他看向镜子的眼神出奇的平静,让伊雷想起南特广场喷泉后面立着的女神雕像,高大、美丽,露出永恒的慈爱微笑,但也没有任何生机,只是空洞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伊雷不知道雪莱在想什么,他像是在看自己,又像是透过自己的影像看向某种不知名的虚无。
上一篇:我方天师超度了无限流系统
下一篇:崽崽他成功救世啦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