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身处战场的郁郁面对这道脆弱的铁幕,疑惑之余,眼里泛起星星点点的光。
她把手指抵在某面铁幕上。
轻飘飘地,郁郁模拟着划出长方形似的小长条。
曲文宴屏息等着动静,发现右边传来指甲轻微的刮擦,于是特意将耳朵靠近了些。
然而下一秒,原本安全感十足的铁幕上豁然缺了一块长方形的铁皮。
取而代之的,是刚才火堆边死得干净的沙鼠尸骨。
沾着肉丝的骨头蓦然触碰到曲文宴的耳垂,郁郁不及开口,便听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撕裂长夜,仿佛要把少年的声带都生生嚎断一般。
“啊————!!!”
直播间观众更是听到了强烈的回授音。
偌大沙漠受到来自曲文宴尖叫的洗礼,沙层下、夜云上,数不清的动物开始着急忙慌的逃难之旅。
郁郁:“……”
沙鼠和十六折蛇都被吓跑了。
明天早饭没了。
好生气。
郁郁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置换”也是在相似的情境。
那是养父为数不多的几次带她外出狩猎,因为基地里大部分星盗对她并不友好,如果她能带回一点收获,养父希望大家的态度能稍有回暖。
至于为什么会叫郁郁——
其实她是没有名字的,养父和大家都只叫她丫头,但她听到别人都叫养父“老郁”。
所以当远征军从被轰炸得体无完肤的星盗基地里把她救出,询问名字,郁郁迟疑许久才试探回应:“郁……郁?”
好在之后无人追问名字由来。
最后说到她的“置换”异能,便是在某次狩猎眼睁睁看着猎物逃脱之际,想到因此失望的养父、想到价格不菲的陷阱、想到基地里好多张嘴都指望着这些猎物过活。
——心随念动,当心跳激烈到仿佛心脏脱飞的时候,她的愿望就会得到实现。
猎物回到眼前。
障碍离开视线。
空间万象成为她眼里随时可以掀翻的棋局,她不是风雅的棋客,她只是误入的暴力拆迁者。
“平复心跳。丫头,平复心跳。”养父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惊怖,他抱着郁郁躲进长草丛里,不厌其烦地重复,“忘掉今天。丫头,听话,忘了这种感觉……”
郁郁不理解,但她愿意听从养父的意见。
所以她只是乖乖点头,在养父的注视下发誓除非必要,不再动用“置换”。
“时空法则绝非人类可以窥探,爸爸宁可你平庸,也不要让你的能力被肉食者发现。”
养父无数次重申:“向我承诺,丫头,保证你不会告诉别人这个秘密。”
“如果是和爸爸一样对我好的人呢?”
“那也不行。坏人会伪装成爸爸来骗你。”
“好吧,假如你真的觉得对方是好人,就带来给爸爸看。如果那个人能通过爸爸的考验,爸爸就允许你们做朋友。”
养父叹息着:“只有对家人和朋友才可以说哦?”
“你、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曲文宴的脸上流露出和养父不同的惊恐。
郁郁精简地概括:养父是怕她死,这个人是怕死。
她也不认为一个可以把沙子搓成金属的家伙有资格说她是“妖术”。
她还觉得曲文宴比她妖多了。
故此,对曲文宴的质问,郁郁连一个眼神也没多给。
她只在长方形的空缺里露出自己的眼睛,用一种考究的目光打量自己的猎物。
仿佛曲文宴只是牢笼里的宠物,这一认知让曲文宴倍感羞耻。
而且这个笼子还是他自己画地为牢、咎由自取。
“……你,”郁郁看着他色厉内荏的表现,无端觉得眼熟,迟疑一会儿,郁郁问,“你是不是认识陆枚?”
她记得的人不多,像这样暴躁又迟钝、而且张牙舞爪咋咋呼呼的只有陆枚一个。
曲文宴身体一僵:“克洛维斯告诉你的?”
“克洛维斯?”郁郁摇头,“你还认识他吗?他们现在怎样?”
想起克洛维斯让自己受到的难堪,曲文宴的表情顿时难看,口不择言道:“还能怎样?死了!”
“噌——”
话音未落,尖刀已然循着空缺的缝隙扎了进来。
郁郁微微矮身,夜风吹落她的军帽,刘海随之飘拂。一双暗红色的眼眸不掩杀意,刀面映出她直勾勾的视线,如同另一把尖利刀刃割向曲文宴的喉咙。
郁郁的眼形圆润,是典型的杏眼。
但这半点不改她瞪人时的气势,那种单纯锁定猎物的眼神,几乎不见半点人气。
郁郁开口,怪异的口音把她的恐吓衬托得更加可怖:“不许撒谎。”
曲文宴被她拿刀怼着,天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只好艰难地喘两口气,重新回答:“克洛维斯、克洛维斯赢了我,陆枚我不知道。”
郁郁这才略微收回一点:“你是袭击者吗?”
曲文宴战战兢兢看着她的刀刃,点头。
“什么级别?多少分?”
“我、我没有袭击你,所以你赢了我也只能拿到5分……”
“什么意思?”
“如果我袭击你,再被你反击成功,你就能拿10分。”
他没说谎。
郁郁在回忆里复盘了一遍考试规则,又参考对比了其他考生的加分,确认曲文宴所言非虚,终于略有遗憾地收回了刀。
片刻,她继续问:“那你什么时候袭击我?”
曲文宴:“……”
曲文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呃、我,我不敢了,你好厉害,我认输了。”
“为什么?”
郁郁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置换”吓到了他。
于是不等曲文宴回答,郁郁主动道:“那么我不用刚才那个,只用‘隐身’。”
曲文宴依然摇头:“不行、不行。我看不到你,我没办法袭击。”
郁郁皱起细眉,她很想说服这个难得的“5分”袭击者,更不提他还能翻倍到“10分”。
但曲文宴的态度也很坚决,这让郁郁很是为难。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飘过的弹幕移走。
许多观众都已知道了克洛维斯和曲文宴的精彩对战,眼见郁郁左右为难,观众都不自禁想要帮忙。
[“这个人好像是认识九皇子的”]
[“妹妹别急哦!我查了一下他的名字,是第二军校的学生”]
[“九皇子不就是第二军校转学来的吗?”]
[“对对,他跟克殿打的时候就说了,看语气好像和九皇子很熟”]
郁郁看着弹幕从眼前滑过,如果是以前,她只会默默记住转告林逾。
但指挥现在睡着了。
她不能只是服从,指挥不在的时候,她也要学着自己做决定。
“你果然认识陆枚吧。”郁郁说,“但是陆枚比你自信多了。”
曲文宴:“……”
前指挥说过,曲文宴和陆枚的性格都太急躁,太容易中一些浅显的激将法。
彼时曲文宴不以为然,他觉得自己比陆枚聪明多了,陆枚才是一点就炸的鞭炮,炸就算了,一炸还要炸上小半天。
而他,冷静自持、镇定从容,即使偶尔着急,那也都是为了正事。
像那种一眼就能看穿的低级激将法……
[“完全不会话术的妹妹(扶额)”]
[“哈哈哈挑衅这种事还是得克洛维斯和他们指挥啊”]
[“这种一本正经的激将法小学生都不会中招hhh”]
“谁!说!的!”曲文宴一声暴喝,他猛地拆开铁幕,叉腰站在郁郁面前。
他被气得脸色通红,额角青筋暴跳。
面对刚刚还吓得自己大气不敢出一口的郁郁,曲文宴彻底忘记了之前的狼狈:“好!袭击就袭击!区区陆枚也配拿出来跟我比较,你就等着回去找陆枚哭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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