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守边战役结束,就只有我们两个活了下来。”
褚白苋笑了一下,回忆随着话语飞到当年:“度沨十七岁的时候就是特遣队队长,从加入特遣队到退伍参加了不少于两百场战争。”
“有一次受伤最严重是腹腔的贯穿伤口。”
褚白苋说得很慢,语气里有种经历过太多事情的沉静,每一个字都带着故事感:
“我去看他,他对我说,他有个爱人。”
褚白苋看向沈灼:“他说如果他死了,让我不论如何,保护好他的爱人。”
沈灼垂眸凝视着度沨正挂着水的手,心口震荡。
仿佛荆棘将他心脏一圈圈缠绕,密密匝匝的疼几乎让他呼吸困难。
这些事情,度沨没有跟他说过。
从前和度沨聊天的时候,他从来不说受伤过。
“我以为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忘了。”褚白苋挑眉,上前又踹了脚度沨的病床:
“没想到真娶到了。”
褚白苋哼了声:“羡慕死我了。”
沈灼手指抓紧了病房雪白的被子,他感觉褚白苋绝不止想对他说这个。
“白苋哥,你说度沨瞒着我的,是什么?”
褚白苋顿了一下,脸上笑容慢慢收住。
两分钟后,褚白苋才做好了准备。
他用一种连沈灼看着都觉得难过的表情,和他现在不能完全明白的语气:
“度沨的自毁倾向很严重。”
沈灼呼吸陡然凝结。
那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就能接受的词。
尤其是当它出现在度沨的身上。
“所有危险的事情,他都会在第一个。”
“像是期待着死亡落在他的身上,又不得不背负起那些责任。”
从前的那么多年,褚白苋都站在度沨的后方,作为他唯一的好友与战友。
褚白苋何其聪明。
他早就看出度沨并不是因为这样那样强烈或者过于高尚的品德——
度沨只是在期待死亡。
自然地,在战场上,在职位上的死亡。
但褚白苋知道自己仅仅作为朋友,是什么都做不到的。
那根牵引着风筝的绳子。
不在他的手里。
沈灼听着,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应答。
具体说了什么连他自己都没有听清。
只有混着咳血一般的黏哑。
在生命中没有出现沈灼的度沨,一定会死得很早。
这是褚白苋曾经无数次想过的。
“不过……”
说到这里,褚白苋沉默了许久。
久到沈灼以为他的话已经说完了。
男人才整理好情绪重新开口,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你是唯一能够拉住他的人。”
褚白苋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似乎带着恳求:
“单从上下级来说,帝国不能没有度沨。如果是以朋友的身份,我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兄弟。”
褚白苋认真地盯住了沈灼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有多么深厚,我只请你一定要相信他,他只有你了。”
说着,褚白苋直起身子。
曾经与度沨并肩作战了多年的军部最优人才。
以最严肃的军姿,在沈灼面前低下了头。
“拉住他,至少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
沈灼不知道曾经那支特遣队发生过什么。
但他既然收到了如此郑重的请求,就一定会做到。
“我答应你,不论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让度沨好好活着。”少年认真回答。
沈灼长大后从来不轻易许诺。
因此他所有的承诺都会用尽一切去兑现。
.
麻醉剂的效果是三个小时。
在确定度沨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后。
沈灼就让方才匆忙赶来的安将他们都带回家。
三个小时后,沈灼将迎接的不是已经正常的度沨。
易感期三天,还没有结束。
度沨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
他也不记得方才发生过什么。
只感觉到体内疼痛与麻痒一如附骨之蛆,千万只蚂蚁啃噬着血肉。
他盲目地从床上起来,在房间各处吸吸嗅嗅。
房间里有他想要的气味。
花了好大劲,才终于翻找出了许多带有昙花气息的衣服,一件一件摆放在自己的周围。
当沈灼去吃了些东西回来的时候。
就看到床上一大堆他的衣服。
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alpha坐在小山中间,捧着他的睡衣。
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吸。
察觉到少年走进,度沨抬起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老婆……”
沈灼刚想走近一步。
就看到卧室侧面的小衣柜门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
沈灼眼皮跳了两下,就听见alpha已经将衣服放下了,急忙地起身朝着沈灼去。
易感期的alpha哪怕再好高等阶都是脆弱又敏感的。
那一层坚硬的防线被打碎,alpha没有了保护,会极度依赖渴望自己的omega。
不再坚强。
不再平静。
不再沉稳。
现在度沨更像是个缺少安全感的小孩。
一切坚硬外壳打碎后,只留下内里柔软到一触即破的脆弱。
沈灼立刻释放出安抚信息素靠近。
“别动,我过去。”
度沨手臂上的伤口刚刚包扎好。
要是再像军部那样狂乱,后果不堪设想。
已经标记过的alpha此刻再接收到安抚信息素后,像是已经被顺了毛的大型犬类。
没有了暴乱,只有抱不到老婆的焦躁。
眉眼都蹙得很紧。
一遍遍地用力吸着空气中的信息素。
alpha匆忙想要从那巢中走出来。
却被堆在他身边围绕一圈的衣物绊住。
平日里单枪匹马能够剿灭虫族巢穴的总指挥官。
现在连一堆衣服都出不去。
“老婆……”
度沨伸手扒拉开那堆衣物,末了又舍不得自己做的窝。
刚迈出去一步又坐下来一件一件衣服重新堆好。
还在顶上拍了拍,抚了抚。
又转过身来,沙哑依赖的音色,无端多了几分可怜。
“老婆……要抱……”
平日里的度沨永远严整克制。
这样的称呼不多听见。
手指都能数的清。
当一切防备与矜贵全部因为易感期而丢失。
度沨炙热灼烫的爱意粘稠失衡。
烈火似的,将空气中的信息素点燃。
滚烫地,烧着少年的心尖。
沈灼立刻跪到床上,将度沨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
“我在。”
沈灼轻声柔道:“我在呢。”
度沨就跪坐在床上,搂着少年的腰。
躁动的心脏逐渐因为少年的安抚平静下来。
这是沈灼第一次用这种角度看着度沨。
细白的手指穿插在男人的头发里,指腹蒸腾着其中的热气。
度沨抬起点头,鼻尖蹭在少年的身上,用力嗅嗅。
又觉得衣服上的信息素太淡,不满地拽了拽他。
沈灼将他推开了些,坐下去捧着男人的脸。
“怎么了?”
度沨的睫毛很长,但并不卷翘。
浓密地下压着,覆着冰雪一般冷冽锋利。
但当他抬眸的时候,那股子冷意被冲淡,只剩下些依赖。
可怜巴巴的。
尤其是这双眼睛覆着层薄薄的水雾时。
沈灼心都快化了。
“亲…一下……”度沨哑着嗓子,在少年衣领敞开的地方,用鼻尖一点点拱着。
沈灼弯腰凑到跟度沨一样的高度。
嘴唇在男人嘴上印了一下。
“好,亲你。”
男人晕晕乎乎,只顾得搂着少年的腰身,胡言乱语:“是两下……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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