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力忽视掉那道灼灼的视线,葵瑕目不斜视掀开侧门的布帘,走进去后立刻小跑起来。
中途才遇见往回走的店小二,很殷勤告诉他:大堂那人付了一个月的押金,就住在葵瑕对面的天字贰号房。
只不过葵瑕不爱出门,这才头次知道。
在四面漏风的茅房里解决完,小屁股都冰冰凉凉的,葵瑕吸了吸鼻子,又想回屋继续躺着。
听说北边城镇人民自己家里会烧炕睡,除了宫里或是富贵人家,很少有烧炭取暖的,但来福客栈也没有土炕,只能在卧榻垫上厚厚的棉絮垫子,一坐下去会有个屁股坑。
非常的舒服,这是葵瑕的感受,林荆岫这种习武的糙汉睡惯了硬床,睡这温香软卧只觉得腰疼。
上到二楼时,葵瑕扶住围栏往下瞥了一眼,那人还在。
真能吃!
甩手走进房间,蹬掉鞋子,葵瑕迫不及待要往床上扑,床前却有道精壮的身影背对着他在叠被子。
那被子上还留有余温,林荆岫整个掀起来,立刻就闻到了被藏在里面四散的香气,他面不改色,将被子叠成整整齐齐的豆腐块,码在床头。
葵瑕很生气,跳起来揪住他半边红透的耳朵,“你为什么弄乱我的被子呀?!热气都散了,等会我睡进去又冷冰冰的要捂好久。”
林荆岫猝不及防被他扯歪了下身子,赶紧为自己辩解:“我是在叠被子,顺便把汤婆子换下去灌热水。”
“就是弄乱!我不要叠!”
男人似是很无奈,把刚叠好的几床被子又铺开,边角掖好,探入手掌摸了摸。
“还是热的,阿葵等会再躺好不好?先去小榻坐坐,我去换水。”
“好吧。”葵瑕的小脾气收缩自如,见要求达成,就听话地盘腿坐到侧边的小榻上,“先别走,我跟你说件事。”
林荆岫隔着袜子探了下他两只脚心的温度,将一条毛毯盖在腿上,洗耳恭听:“你说。”
他这么配合,葵瑕反倒不好意思了,老老实实把刚才看见大街上那人以及店小二的话复述一遍。
说完便抿着唇,翘起脚尖,等林荆岫的反应。
男人果然皱紧了眉头,他那天从街上回来后就暗中查明了那人的身份,即使他初来驾到、无权无势,想知道那人是谁却也不难。
从衣服的形制,再到特色鲜明的刀疤,如果他没看错,当时护心镜上轻印的就是一个“路”字。
心思几转,林荆岫用很严肃的语气对葵瑕说:“他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正好天冷,阿葵你最近别再出门。”
他知道和葵瑕说什么一定要吓唬吓唬他,他才会听进心里去。
“路明乾,他车骑大将军的官职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才爬上去的,那究竟是多少人,谁都数不清。听闻他性情阴诡,喜怒无常,而且从十几年起就有了见血才能止步的病症,他再试图和你说话,你就赶紧跑,听见没?”
葵瑕听得一阵恶寒,连风吹刮窗户的声音听进耳朵里都阴恻恻的,他连忙双手捂住林荆岫的嘴。
“你不要再说啦!他长得那么吓人,我才不会理他。你快去给我弄汤婆子,冷呀~”
“好。”林荆岫站起身,踱步在整个屋子里检查了一圈,没什么异样,才离开了房间。
夜来雨风急,屋子里没有点灯,只能听见一轻一重两道平缓的呼吸声。
偶尔有细密雨滴或许混杂着冰雹砸击青石板地面,隐匿某些黑夜中的异响。
“啊!!救咚咚”
“天寒物燥,小心火烛咚”
林荆岫如敏捷的猎豹迅速睁开眼,他刚刚坐起身,待要仔细去听。
身旁熟睡的葵瑕一个激灵,惊叫了声,下意识钻进他的被子往他怀里缩,软香的身子颤个不停。
“什...什么东西?你听见了吗?”
林荆岫浑身僵住,两只胳膊不知道往哪摆,任由葵瑕一双藕臂紧紧搂着,嗓音干涩:“嗯,别怕。”
哪有打更人在下着雨雪的午夜击锣的,更何况,他借助月光看向沙漏,离宵禁过去已久,现在根本不是打更的时间。
突然的打更声倒像是为了掩盖什么。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喊...是,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很稚嫩,嗓音有点尖,呜呜,会不会有鬼啊?”
他自己就是株植物,倒还怕起了其他的鬼。
“没事,不会的,可能路滑谁在自己院子里摔倒了。”林荆岫顺着他不住微颤的脊背轻轻拍抚,拉上棉被,将漏风的缝隙掖好,说:“继续睡吧。”
葵瑕还是不敢睡,但他实在又很困。
在一下下的轻哄中还是不敌困意,盖上眼皮,就这样蜷缩在林荆岫怀里睡过去。
小心将人柔软的身子挖出来,抽了根枕头给他抱住,林荆岫身轻如燕,没发出任何声音走到窗户前,侧耳倾听了半响。
窗外又恢复了雨夜的平静,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噩梦中的错觉。
第二天天不亮。
林荆岫没吵醒还在熟睡中的葵瑕,穿戴好衣物,下楼用早饭。
意外的是今天大堂内倒是有不少客人,不过都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时不时露出惊骇的表情,像是这么早下楼只为了听八卦的。
林荆岫在靠近楼梯的方桌坐下,店小二挂着两个巨大的青黑眼圈,脸色也白得不好看,勉强挤出笑容问他想吃什么。
“不过今日后厨备的食物不多,可能要委屈客人了。”
“昨晚上发生了何事?”他紧紧盯着店小二的表情。
“这......”店小二眼神飘忽,笑容也僵住,“您,您也听见了?”
他很恐惧似的,瘦小的身体打了个摆子,往门外看了一眼,这才说:“昨儿夜里,又失踪了一个人!”
“周老汉独身抚养的孙女,他儿子前几年做劳工,掉进河里淹死了,儿媳妇也缠绵病榻,没多久便跟着去了,只剩下这个小孙女,才不到十岁吧,他家就在离咱们这不远的两条街上。”
“昨天晚上周老汉起夜,一下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他那把硬骨头被人踹到地上整晚上都爬起不来,眼睁睁看着小孙女这就不见了踪影!要不是邻居去扶,周老汉还有没有命在都说不准。”
林荆岫抽了根筷子,几欲折断,他追问:“又?最近失踪的人很多吗?”
店小二擦擦冷汗,唇瓣青白:“近几个月一直有,但之前都在城郊,偏僻些地方...谁知道是不是被山里野兽叼走了...现在,这......”
他说完,拿起菜单就进后厨忙活了。
林荆岫没在楼下多逗留,喝下碗热粥,带上打包好的热食回到房间。
天气不好,还有奇怪的事情发生,葵瑕彻底歇了出去玩的心思,一整天都待在屋里看书。
他虽没上过学堂,但人聪慧,现在已经可以大致看懂那本小说里的所有内容了,自然不用林荆岫再帮他念书。
自己看还不会困倦,听林荆岫毫无波澜的语调,再有意思的剧情也念得他想睡觉。
这一看就看到了晚上。
趁着林荆岫洗漱的功夫,葵瑕想点灯,把这一话看完再睡觉,但房间里的蜡烛都只剩下几个可怜兮兮的尾巴。
他今天第一次踏出房间门。
靠在柜台边上,葵瑕探头去看,店小二正在抽屉里给他翻找蜡烛,客栈门却突然被打开。
又是那天的怪人。
好像叫什么路明乾,是个大将军。
葵瑕装作认真催促店小二,悄悄去看他,没想到冷不丁就撞进了一谭幽深的眼眸里,吓他一跳。
他视线下移,路明乾这次又穿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盔甲,头发和盔甲上披风带雪,有融化的雪粒子顺着脸颊往下滴,盔甲盛放不下,又滴滴答答往下流,淡红的液体晕湿了脚下的大片地面。
等等。
淡红色的液体是什么?
浑身寒气的男人关上门,朝他走过来,身侧的佩刀刀鞘与盔甲撞击发出清脆的金属音,鼻尖那股隐隐的血腥味似乎更重了。
葵瑕捏了捏指尖,又想起林荆岫跟他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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