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不是工作的页面,那种页面梁泊言很熟悉,看过很多次,让人不太感兴趣,要么是PPT,列着拟邀请演员和制作班底,要么是合同,旁边一列是李昭对合同的修改要求,要么则是剧本,比小说可读性差一些,总是写着这一幕那一幕,还有什么近景远景,看得犯困。
电脑上的页面是一个内地人不常使用的聊天APP,好友列表上只有一个人。
“你好啊李先生,你之前聯繫我說想找人是嗎?”时间是一年多以前,对方还用的是繁体字。
“是的,我听说你是个侦探,能办到普通人办不到的事情。”李昭回复,“不过麻烦做好保密工作,他很有名,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下面附了一个链接,从标题来看,是梁泊言失踪的消息。
“原來是他!不過李先生你跟他是什麼關係呢?”很有好奇心的侦探问道。
而这句之后,李昭回复的间隔稍微拉长了一些,要大约半个小时后,他才发了一张图片。
一些非常意味不明的纸巾在桌面上,完全不能明白发送者是什么心态,需要李昭自己给出注解。
“抱歉。”李昭回复,“刚刚想到这个事情,哭了一会儿。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你加我微信吧慢慢聊,我还是不习惯用这个APP。我的微信是xxxxxx。”
侦探那边似乎有些犹豫,不太能确定这人到底是个sb,还是自己的目标客户。李昭又发了一句:“对了,你收款账号给我一下,我先把找人的定金给你。”
“好的李先生,我的WeChat已经申请添加你为好友了,麻烦通过一下。”
这些信息并不长,于是在电脑屏幕上全部都显示了出来,左边还都勾上了选择的符号,还有一步没有完成,那就是点击“全部删除”。
梁泊言想,其实薛定谔存在的母亲到底能不能找得到,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就当做梁幻的一场骗局。
他更想解决的谜团,还是想问问李昭,是不是真哭了。怎么这么脆弱,哭完还要拍给人看,还好不是怼脸自拍,不然他都要替李昭尴尬死。
还好李昭选择了影视行业,那些乱七八糟的戏份被他编出来,被倒霉的演员演出来。才让李昭生活里仅存的表演欲虽然比起普通人还是要旺盛,但起码比起原本的要少了许多。
不过说实话,他还是挺想看李昭流眼泪的,只是实施难度确实有点高了。
“还没看完吗?”李昭问,“如果看完了,我就删了。”
梁泊言一愣,转头看到李昭面无表情的脸,这人已经醒了。
他当然要问李昭:“你真的哭了啊?”
李昭皱眉看他:“那你想听到什么?跟人家在聊天软件里提起你就来兴致了,去卫生间来了一发,还把纸巾拍给别人看吗?”
这听起来也太变态了,梁泊言摇了摇头:“就是有点难以想象你怎么哭的。”
又沉默了一会儿,李昭才说:“确实不是当场拍的。”
既然都这么说了,梁泊言自然要问问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李昭说:“被你气的。”
他把梁泊言解除了黑名单,却一直没有等到消息,再然后发现已经联系不上人。与此同时,甲方还在催着他要剧本,明明已经完工的剧本又要大修还不给加钱,算一算deadline,需要熬夜才能完成。李昭给自己倒了杯黑咖啡,一边喝一边觉得自己非常可怜,一部分眼泪用纸巾擦了,一部分落进了咖啡里。
或许很多东西是演的,是落日下的虚幻倒影,是给自己加了很多戏。但他在所有的疲于奔命之余,不想离开梁泊言,是真的。
第83章
李昭一下飞机,就让梁泊言自己先回去。
“有个综艺录制,今天是正式的表演。”这个综艺之前很给李昭面子,一直都是远程,但今天相当于是第一次公演,编剧们的剧本正式变为短片成品,并且要在竞争之后,进入下一轮淘汰。
李昭只给了这三天的录制时间,而其他导师们则是前期已经参与录制了,时不时还要去现场检验一下拍摄成果,扮演一下严师。见到李昭,有几个语气里充满了阴阳怪气,觉得李昭实在小牌大耍,太把自己当回事。
李昭今天心情不错,也没有怎么理会,眼看录制还没开始,用手机给梁泊言发着消息:“你现在可以用自己的卡了吧?”
梁泊言给他发了个问号。
李昭说:“刚刚收到扣费信息了,你打的还是专车。”
“……”梁泊言受不了了,“不换,我就绑你的。”
“老师,我们要开始了。”导演在耳麦里提醒李昭。
李昭放下手机,在简短的主持介绍之后,很快看到了据说昨天才刚刚完工的短片。
节目组还是有些人脉的,请来助阵的明星虽然称不上一线,但也是能叫得出来名字,能炒出热度的。第一个登场的作品,剧本底子不错,但显然给主角赋予了太多复杂的层次,主角的扮演者却不是一个专业演员,脸不能说不好看,但画着不适合的妆还开了滤镜,演技更是一塌糊涂,着实拖了后腿。
这种情况,倒确实是现如今影视业的常态。预想中的效果和实际的成品,总是有着巨大的差别。
但其他人显然不想当这个刺头,毕竟这是对外宣传选剧本选编剧的综艺比赛,而不是演员综艺第N季,宁愿揪着剧本中的小瑕疵说事,也没有人愿意说演员演得太烂,拖累剧本这种得罪人的话。
这样下去的话,综艺节目的冲突就着实少了一些,尤其是第一个作品,自然需要一些话题,能上几个热搜,多一点关注。
既然别人不愿意,那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本来平时说话就不中听,还总是请假,欠了节目组人情的李昭身上。导演在耳麦里向李昭给出提示,李昭听完没什么反应,只是翻着手里提前给出的剧本页和演员的简历照片。
等轮到李昭的时候,他看向明星:“你之前一直是歌手,没演过戏?”
“是的。”对方有些紧张地握紧了话筒,他也不是没有预想过会被人这么问,早就写好了回答模版,为什么从歌手转演戏,对演戏有什么看法,诸如此类。
“唱歌不会烦吗?”李昭问。
“啊?”
“演员要演很多不一样的角色,从来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李昭说,“就算是再被人说模式化的演员,起码在工作上都有新剧本。但是当歌手的,一般代表作也就那几十首,少的还只有几首,晚会唱、演唱会唱、商演年会也唱,都是一样的,这样把一样的感情重复几百遍,不会唱得想吐吗?”
当然会想吐,可是人家指明了要听,还不是只能唱,还要唱得深情款款,几乎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不过对着镜头,人总是虚伪的,歌手当然要从别的角度来说,说即使是同一首歌,在不同的时候唱也是有不同心境和感悟的,更会因为不一样的嗓音状态,唱出很多个版本。
“哦。”李昭点了点头,“如果你唱歌能有这么多变化的话,那演戏也不该这么呆板。”
事实上,这位歌手的现场他也不是没有听过,变化是没有的,完全就是交行货,高音避过去,仗着几首歌有点大众知名度,麦克风对着观众递了好几次,自己唱得敷衍。
既然开了头,李昭也没有客气,把对方的缺点又批了一通,又给编剧说话,表示他并不觉得前面几位导师提出的瑕疵是什么bug,这些本身就是剧本里留给演员发挥的空间,只是演员既没有注意到,也没有发挥好。摄影和导演也有一些问题,景别切得混乱,转场生硬。
讲完之后,节目组是满意了,旁边的导师脸色难看,李昭甚至听到旁边的人在跟人嘀咕:“果然是同行替同行说话。”
“其实这个剧本,可能已经算是你能遇到最好的角色了。以后真的去演戏,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昭觉得自己只是诚恳说实话,短片虽然很短,但起码在综艺的加持下,还能给出一个完整故事,配上不错的服道化。真正的片场,充满着突发情况和岌岌可危的预算,一个发型贯穿十几集,为了省服装,满脸鲜血的演员衣服上连个伤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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