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真正的黑手,则隐在后头,谋划着下一次的“意外”。
自从尤珈老师告诉他,要多接触时事新闻,并注意分析背后的真相和发展脉络,希尔诺对舆论的把控越发得心。
把新闻看得越多,他心里头就越生气。尤珈老师的形象已经不能用“误解”来形容了,背后绝对有数不清的人在带节奏。
如何洗清尤珈老师的形象,如何揪出背后那几人,如何施以警告与惩戒……希尔诺心中有了稚嫩的想法,往后随着学习会逐步成形,但把想法落实的前提是——他拥有一定的地位和权力。
自己需要尽快成长起来,变得强大,各种意义上的强大……坐在窗边看着倒退的街景,希尔诺对未来开始有了模糊的图形。
到了站,只有他一个人下车,车上乘客均或明或暗打量着他,好奇而敬畏。
希尔诺没在意,他在校园里习惯了这样的视线,没察觉到恶意就没问题。
下车后,面前是一片私家园林,占据了所有视野。正门处有金色大字浮在高空中,尽显张扬。
希尔诺提了提肩头的小挎包,小声对着包中的黑猫叮嘱:“待会儿不可以随便乱跑,要保持安静。”
他没打算掺和进尤珈老师正在做的事情,免得给老师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只是想要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情况,面对着什么样的人和事,受了多少委屈。
他不问,老师不会说。他问了,老师会扯开话题。
尤珈老师只会硬着嘴说“我很好”,哪怕昨天的状态差成那样。
走了没多远,遇到了两名看守的魔法师。
希尔诺打算如实讲述他作为学徒的身份。既然尤珈老师在这里,他这个学徒没理由不能进去。
至于危险……梅纳德老师放心地让他来了,那就不会有危险。希尔诺相信梅纳德老师,因为尤珈老师说过,梅纳德老师可以相信,很靠谱。
希尔诺刚摘下口罩,还没来得及出示学徒证,就见到两名严肃的守卫看他一眼,便毕恭毕敬地后退半步,收回法杖,作出请进的手势。
……尤珈老师的名头这么大吗?连他这个学徒都被记住脸了?
希尔诺茫然走进去——面上当然还是冷静稳重——回忆着旅途中的见闻,越发困惑。
他和尤珈老师游历遍世界,也没谁认出了尤珈老师。大概不会有人相信传闻里强大恐怖的黑魔法师,私下里竟然这如此年轻,如此深入人群。
希尔诺有理由怀疑,尤珈老师在大众印象里,是个活了一百乃至两百多年、不修边幅、整天把自己裹在黑袍子里、研究危险魔法的刻薄老头。
尤珈老师具体的资料当然好好地公开着,但没谁愿意去动动手指翻阅查证,不然那些谣言不至于沸沸扬扬。
就凭老师这张脸,但凡传阅出去了,绝对能够吸引一波“站队者”,一群愿意为老师摇旗呐喊的“平反者”。
“三观跟着五官走”在任何时代都不过时。
想来也有这个原因,老师的外貌在公共平台被不约而同压了下来,方便他们做各种事。
希尔诺觉得自己的思想越发阴暗了,开始把人想得很坏,置身事外地评价一个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这样不好,需要改正。他反思着。
踏着被阳光熏暖的蜿蜒白石路,听着喷泉从一座座艺术雕塑喷出叮咚响,希尔诺不急不缓走到主宅正门。
他没想到老师今天去的是这种地方,有些后悔服装的选择,感觉一身便装似乎不合礼数。
怪不得昨天晚上,尤珈老师穿得很华丽。
嗯,这样的尤珈老师坐在价值不菲的软椅上,轻声对他施下一道道命令,冷硬而矜贵……
希尔诺承认尤珈老师的手法很好,但让他被刺激得难耐的,不只是那双漂亮的手。
刚想轻叩门,厚重的大门便兀自向内推开,脚下嵌花的黑水晶地砖闪烁着向前延伸。
希尔诺内心感慨着大户人家的气派,一只脚踏上洁净黑砖,眼前霎时灯火通明。
两队精巧拟人的魔法人偶恭敬弯腰,欢迎着他的到来。
希尔诺点点头,礼貌回应着,又问起尤珈老师的位置,直白而干脆。
为首管家做派的人偶上前来,将他往里处引。
宽阔室内金碧辉煌,希尔诺边走边仰望长廊上的画像,特殊颜料绘制的人物冲他眨眼,冲他微笑,宛如长辈看待小辈。
还挺平易近人。希尔诺想。
走上几道盘旋的阶梯,绕过几条低垂的帷幕,看过几座珍稀的室内盆景,希尔诺被领到一间房前。
“他就在里面?我可以进去吗?”希尔诺问。
魔法人偶做工精致,形似真人,脸庞自然,唯独没有尤珈老师的那些灵动,看起来智商不算高。
不知是内部的法阵技术不够,还是魔力的供应不足。
至少这么个问题,人偶便呆了有几秒,才点头:“您请进。”
希尔诺扣了门,无人答应。
轻蹙眉思索片刻,便尝试推开。没锁。
里头似乎是待客厅。为什么待客厅会藏在这么隐蔽的位置?
希尔诺抬脚进去,轻声带上门。
映入眼帘的场景仍旧无人,只不过更里侧传来隐隐的哭声。
……老师被欺负哭了?
他的心刚下意识提上来,便很快松下。这不是尤珈老师的声音,再说老师哭起来很安静,只是默默地红起眼角和眼尾,再往下渗出点“生理性的水”。
嗯,那才不是“流眼泪”。
希尔诺有些好笑地勾起嘴角,更放轻了脚步往里头走。
没有房屋主人的允许擅自进入当然不礼貌,打搅别人正事的谈话更加不可以,但这世上没有哪个“正事”是会引来哭声的……还哭得这么惨,这么撕心裂肺。
希尔诺觉得他该去看看情况,现在哭的可怜人不是尤珈老师,说不准下一个就是了。
莫名的,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场景,房屋的主人挥舞着小皮鞭,挨个训着面前的一排人。
这一排人中就有着他可怜的尤珈老师,正委委屈屈地等待他来救助。
当然,强大如尤珈老师自然不需要外力帮忙,但跟了老师这么久,希尔诺也差不多摸清了对方的脾气。
——有人要欺负我?可以。要欺负希尔诺?滚。
很可爱,但也让人觉得心疼。
不知道这会儿老师是不是又在受刁难,希尔诺觉得自己上前去的话,也许能让老师坚决地进行反击。
他偷偷摸摸缩着身子,跪在一坛齐腰高的盆景松后头,缓缓露出脑袋,小心张望着。
嗯,事态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
那个哭哭啼啼的人大约与尤珈老师差不多年纪,跪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求饶,脑门上都磕出血印来。
一边求饶一边细数着他自己的罪责,希尔诺听不大清,单几个透露出的词语便令人心惊,觉得这脑袋磕得还不够多。
恐惧,惊慌,后悔,崩溃……浓厚的负面情绪挤压在一张鼻涕带泪的脸,看得人皱眉。
这人身上穿得挺华丽,发型也看出是需花费许多心思打理,身份差不到哪里去……唔,衣服上的图案是不是进门时见过?这是这家的主人?还是家族内的成员?
希尔诺暗自揣摩着,把视线往这人的前方看去,想见见让他惊惶的对象。
一道熟悉的背影落入视野中央。希尔诺止住了鼻息。
被他所担忧的、想象中受着刁难的尤珈老师,一身华服坐于正位,双腿慵懒交叠,足跟点地。
一只苍白的手垂在扶手边,在纷繁衣物中扎眼而醒目,像大朵鲜花上的一点露珠,晶莹剔透。
这只手轻轻点着扶手,一下,一下。
希尔诺看向了老师侧面的屏风,看见了其上倒映的面容。
画满瑰丽风光的屏风中央,花团锦簇,却比不上尤珈老师艳丽的眉眼。
那张总是冷淡着的脸终于动了,像是含苞盛开,像是冰山融化,露出了尽情的、肆意的、令希尔诺觉得惊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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