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孩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互相追逐嬉戏,嘴里还唱着童谣。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它没有眼睛,它没有嘴巴,它不会说话。”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它没有爸爸,它没有妈妈,它也没有家。”
梦里模糊不清的词忽然清晰起来,江屿澈惊讶地盯着那些小孩,嘴里却不自觉地跟着他们哼唱起来。
其中一个小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其他小孩都在玩,只有他正大幅度地弯着腰翻找东西。
走进几步,江屿澈问:“你在找什么?”
翻找的动作一顿,小孩惊喜地说:“找到啦!”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你做它爸爸,你做它妈妈,永远陪伴他。”
童谣唱到最后一段,小孩也直起腰,转过身来。
看清眼前的一幕时,江屿澈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那孩子脖子以上血肉模糊,本该是头颅的地方空荡荡,而他的头,正被他捧在怀里,眼眶漆黑,嘴一张一合。
“我在找我的头啊,哥哥。”
作者有话说:
给自己弄了个新称号:狗屁不通打油诗生成器
第58章 黄·避
似乎是感知到了他的惊恐,小孩摸索着手里的头,用手指弯起了嘴角,然后把头举起来就往脖颈上安。
结果显而易见,他刚一松手头就掉在地上,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十分恼怒,愤愤捡起头,往江屿澈面前一推。
“接不上,你给我接。”
那鲜血淋漓还混着大泥的脑袋江屿澈可不敢乱接,连忙摆摆手。
“我也不咋会呀。”
小孩一跺脚:“你不接的话我就把你的头也给割下来!”
真是阎王易躲,小鬼难缠。一路向左还是遇到了脏东西,苗贺的狗屁打油诗果然不可信。
他只好假意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搪塞小孩,当小孩即将把头放在他手上时就立刻抽回了手,头也自然而然的掉在了地上。
还不等小孩捡起头来表达不满,江屿澈飞起一脚就把他的头踹了很远。
那颗头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小孩怒吼着直奔脑袋而去,江屿澈趁机往前跑。
想到刚才小孩威胁他要割他脑袋,现在却狼狈到满地找头,江屿澈只觉得好笑,临走时还不忘嘲讽一句。
“别搁这吓唬人啦,回家找你爸妈给你安脑袋去吧!”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引得路峻竹非要回加工厂,但在这种危急情况下他都执意要去,想来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了。
不知道他去的路上有没有遇到小鬼拦路,不过既然是他的话就算遇到了也会有办法解决吧。
话虽如此,他还是有些担心。万一他碰到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似乎更难对付的苗贺呢?
这样想着他不禁加快了脚步,可还没跑出去几步,他就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根本提不了速。
就好像背后千斤重,什么东西爬上来了一样。
心里咯噔一声,他稍稍偏头往后瞥了一眼,迎面就对上几双空荡荡的眼眶。
刚才那些追逐嬉戏、穿红戴绿的小孩纷纷扯住了他的腿,还有几个爬上了他的后背和肩头,在他耳边不断重复那首童谣。
“你做它爸爸,你做它妈妈,永远陪伴它。”
他们都没有眼睛。
噩梦中模糊的场景如今清晰重现,诡异的童谣如同诅咒一般。寒意遍布全身,他想凝神施法,身体却挪动不了分毫。
他眼睁睁看着捡头男孩朝他走了过来,把几近破烂的头举到他面前。
“我的头坏掉了接不上,让你的头永远陪伴我吧。”
“永远陪伴他,永远陪伴他。”
身后的小鬼闻言绕到他的脖颈上,咿咿呀呀地重复他的话。
恐惧瞬间席卷了江屿澈,这一刻他的头脑在强压下飞速运转起来。
无头的男孩,诡异的童谣,有眼无睛的小孩……
灵光一闪,他当机立断咬破了自己左手的食指,趁着血珠滴下来时快速戳到了头颅上的眼眶里。
无眼遇混沌,点睛复清明。
这些小孩一定是泥娃娃无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缠上了他。
之后的事如他所料,无头男孩原本漆黑一片的眼眶处突然布满了鲜血,那些血液缓慢凝结,最后成了他的眼珠。
不仅是他,爬在江屿澈肩头和背后的那些小孩也都如此。
他们松开了对他的桎梏,溜溜地转了几下朱红的眼珠,“咯咯”笑着,须臾片刻就不见了。
“醒醒。”
谁在说话?江屿澈只觉眼前突然天旋地转,看不真切。
“能听见我说话吗?”
哦,原来是路峻竹的声音。
冷风拂面,吹得他一激灵,意识也逐渐清醒起来。
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他回过头去,原来是路峻竹正一手紧紧地扳住他的肩膀。
正当他奇怪路峻竹为什么要这样做时,不经意间瞥到前路的江屿澈冷汗直流。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偏离了石阶小道,走到了山崖边旁,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他赶紧后退了几步,“你啥时候回来的?我咋跑这来了呢?”
见他终于清醒,路峻竹满脸倦意难掩,长舒一口气,“我从未离去,倒是你一直漫无目的地乱跑。”
“我?!”
环顾四周,他看到一个无头的泥娃娃躺在地上,旁边还有几个色彩鲜艳的完整娃娃。
刚才的场景确实不太正常,想来是这些成了精的泥娃娃把他带去了混沌之境。
“’寸土寸寸金‘应该是告诫我们不要弄坏泥娃娃。”路峻竹有些懊悔,“我要是早点反应过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哎嘛,咋能怪你呢,还不是因为我把那玩意儿的脑袋给削掉了。”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就冷汗直流,“幸亏我反应快,再加上你拉了我一把,不然现在我就成泥了。”
“你自己能破阵倒是了不起。”
路峻竹语气颇为欣慰,但看到原本有眼无睛的泥娃娃现在有了鲜红的眼珠,却又皱起了眉头。
“只是以血点眼……”
这时一阵强光闪过,中断了两人的对话。
“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可叫我一通好找。”
一个人晃着手电筒向两人走近,江屿澈认出了他,他正是食堂里那个看手机的男生。
见两人神色有异,他挠了挠头,有些局促地说:“不是,你们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当然不是。”路峻竹一口否认,但还是试探性地问:“你是吕厂长派来领我们回员工寝室的吗?”
“不是啊,我是烧制的,也上夜班,想着我们一起回去还能有个伴。所以一下班我就去敲你们的门了,结果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男生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我从窗户朝里面一晃,没人。有点担心就过来找找。”
“这样啊,谢谢你还惦记我们。”
“没事,本来那事也是我不对,同事之间互相照应是应该的。”男生笑了笑,“我认识你们,你们还不认识我呢,我叫司宸。”
江屿澈还特意算了一下“司”字里有几个口,桩桩怪事在前,各方谎言如潮,他都有点PTSD了。
“对了。”司宸似乎有几分为难,犹豫着开口,“你们为什么要早退啊?”
“早退?”江屿澈加大了嗓门,“天地良心,我们可是按时下班的啊,挂钟一响,正正好好三点,一分不少。”转而又想到两人还在门口耽误了一段时间,改口道:“兴许还晚了一会呢。”
这回轮到司宸傻眼了,“下班时间是三点半,而且你们那屋里那个挂钟早坏了,修也修不好,怎么会响?”
两人对视了一眼,连下班时间都撒谎,吕厂长的话是一句也不能信了。而且那个挂钟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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