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醉在后面研究过那些黑箱子的碎片,这种材质大概能够完全的隔绝外面的“探查”,就像是对于外面的人来说,这里面的东西是会被完全地忽略过去的,对于在大世界里面已经习惯了用探测来代替视力的怪物们来说,的确就像是“隐身”了一样。
这应该也就是黑箱子这个名字的来源,无法被看清楚的,无法被探测到的箱子。
不论任何怪物,只要躲藏进了黑箱子之中,就能够从无数大世界的危险中逃脱,安心地成长。
尤醉不觉得这一种强大到足以改变整个大世界格局的东西应当出现,所以从之前的线索之中隐约拼凑出,月之女就是黑箱的制造者,但是01却应当是黑箱的毁灭者之后更觉得理所当然。
他拿走了那个女神像的名字“月之女”,开始在大世界里面游荡,他也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游荡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自己的价值被筹码所取代,但是尤醉的筹码又实在是太多——
最后他还是回到了那个最初的“现实世界”之中,尤醉已经彻底将这个现实世界感染,他篡改了其中全部人的记忆,将时间线拨动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前——
在这个时候,一切都尚未开始,这一次,在尤醉的干扰之下,没有什么火种游戏,没有什么末日,也没有什么直播……
人们正常地在这个世界里面生活,工作,文明和科技线也稳定地向前发展,他们什么都不知晓,于是也不会觉出痛苦。
【我这样做是对的吗,二号?】
尤醉在厨房里磕开一个鸡蛋搅拌的时候轻声问对方。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这样的一个被操纵的,虚假的‘世界’,他们会作何感想?】
【小部分的人可能会恐慌,愤怒,怨恨,他们可能会起义,想要杀死你这个‘上帝’,又或者是将你奉为他们的神……但是说实话,大部分的人其实并不会在乎。】
【不在乎吗?】
【对的,对于他们来说,真实是什么并不重要。在他们的眼前可见的日复一日的工作,早餐午餐晚餐,还有孩子的作业和晚上电视里面的彩票号码是更为真实的东西。】
【这样啊,我明白了。】
【我倒是有一个问题,主人。您曾经救了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您为他们赢得了那场战争,并且又在最后坚持自己的意见杀死了怪物。恐怕他们现在早就已经全都成为了那些怪物的食粮,但是现在他们却将你这个救赎者忘得一干二净,您不会为自己觉得不值?】
尤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在从烤箱里面取出烤得焦黄的苹果派,手机也同时在此时响起。
【不。】
尤醉回应二号。
【我也并不在乎。】他说道。
【我并不是为了让他们感激我而这样做,我只是——】
他的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今天遇见的那只和他说他一定会幸福的小熊,嘴角上扬了一瞬,又转而绷紧。
他接起电话,电话是谢书打来的,对面似乎正在一家酒吧里面,周围全都是一片乱糟糟的呼喊声,还有酒杯的碰撞声和歌声。
年轻了几号的谢书有些冷淡不耐烦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我们部门有人喝多了,一定缠着我要我给你打电话要你来陪他,并且还说一会等你来了要给你个惊喜,当着众人的面跪在地上用戒指向你求婚,你不答应他就会哭给你看。
“我的建议是你马上把自己的手机关机,就当成我这通电话从来都没有给你打过,你什么都不知道,马上去睡觉。”
尤醉笑了笑,乖乖地应了声好。
谢书满意地哼了声,挂掉了电话,嘱咐他明天降温,多穿点保暖的,别整天穿得就像是来走秀场一样,给他这个组长增加一些工作之外的额外调节任务。
这个月这已经是第四个想要向着尤醉告白的不怕死的家伙了,像是这样下去,他们组的业绩堪忧啊。
想到这里,谢书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考虑如何将自己面前的这些醉鬼给送回去。
晚饭之后,尤醉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白色的可爱毛绒睡衣,躺在了床上,就像是任何一个正常的人类一样打算入睡。
但是那个漆黑的梦境却再次袭击了他,他从无边的虚空之中坠落下去,坠落,坠落……
在他身边那已然冰冷的身体正在逐渐消融。
他在惊惶之中惊醒,满脸泪痕。
【您还在想他吗,主人?】
尤醉捂着自己的胸口,无声地垂下眼。
【是的,我想他了。】
他曾经在无边的虚无的大世界里面想他,在即将坠落的星星旁想他,在很多个很多个安静无声的夜里面,回想他的脸,回想他拥抱他的温度,回想起他的很多张、很多张的脸。
【那就许个愿吧,主人。】
【据说在下雪的日子里许下的愿望都会成真。】
就在这时,门外的门铃被按响了。
心中某种强烈的预感升腾,尤醉从床上一跃而下,但是却还不等他去开门,房门就从外面被人向着里面推开了。
那张熟悉的,除掉面具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安静地注视着他,身后的漆黑金属羽翼沉甸甸地坠落在地上,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浅浅的雪痕。
“你……”
尤醉感觉到一种难言的窒息,他的眼眶也湿润了,还没有说话,大颗大颗的眼泪就砸落了下来。
“你不是死了吗,怎么,怎么又回来了——”
他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去问他,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和他说,他想要告诉他自己很想他,但是他的喉头哽住了,小小地打了一个嗝。
01握住他微凉的指尖,在唇边虔诚地吻了吻。
“您开口,我便会遵从。您早已占有我的肉体、我的生命、我的灵魂。
“——未有命令,您的骑士又怎敢孤身死去?”
风席卷着冰冷的雪花,扑打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
天气实在是冷极了,简直是要冻掉人的骨头,风哗啦啦地将尤醉整理好的书籍吹乱,他明天肯定又要生气地重新整理一遍。雪花在温暖的室内下很快融化了,地板被蒙上一层容易滑倒的湿漉漉的水光。
还有、还有那个曾经以为死亡,此时却就像是许愿树上面的小精灵一样突然掉落到他面前的恋人。
——这一刻实在称不上是绝对的圆满。
但尤醉从未这样地喜欢过一个冬天。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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