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踏入河流之中的灵魂。
在古书中,也被称为生死两界人。
无面人可以在黄泉两岸走动,但会逐渐失去自己的记忆, 失去自己的面孔, 终日编织着手中的芦苇, 遗忘当初为何不愿踏入河流。
“黄泉是唯一一处, 时间没有秩序的地方, ”时哥说。
他们看见的风,可能来自百年前,或许吹自千年后,他们看见的无面人,或许早就已经消失,或许来自未来。
迟于看向他。
时哥:“你不是一直想问我要一个答案吗。”
迟于点点头。
时灯和这个人,身上都有种捉摸不透的神秘感,早在酆城看见时哥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这家伙是那个一直戴着兜帽的‘时先生’了,所以才想搞清楚。
为什么他心里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时哥将手里的芦苇递给他。
迟于接过来,那芦苇顿时变成了一条极细的虚幻锁链,连通着天边的黄泉,“这是……”
“我也不知你会看见什么,”毕竟时灯在想什么,他虽然能猜到大半,但有时候也摸不清楚,“不过,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们曾经确实相识。”
·
“我们曾经确实相识。”
撑开黄泉之后,时灯能察觉到自己的异能正在飞速流逝。
少年眉眼间颇有些忧虑,担心自己待会万一异能耗尽,连走路都不成了,岂不是很丢人。
四下望了望,他落在地面,顺势坐在了一旁的岩石上面。
看着他三位友人呆住的表情,时灯觉得有些好笑,他招了招手,三条锁链从黄泉探来,缠住了三人的手腕。
“你们确定要知道吗?”
神情逐渐变得坚定,支泽点点头:“确定。”
时灯望向岑乐二人。
岑乐:“嗯。”
原亭:“来吧。”
眼中是全然的信任。
时灯怔松半秒,然后笑了笑:“那你们看完之后,不要笑话我。”
毕竟,没有重置之前和他们的相遇,他刚开始的时候可是很菜很弱的。
锁链之上红光闪烁,迟于、支泽、原亭、岑乐四人的意识,缓缓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远处,傅叔推着轮椅走进,“首领。”
时灯坐上去,困倦地闭上了眼。
他本来就刚醒,这一折腾,只觉得浑身都疼,“小傅叔,好困。”
傅叔摸摸他的脑袋:“我以为首领不会告诉他们。”
“我是不是有点任性了?”时灯想了想,道,“我只打算让他们知道好的那些。等他们醒了,我还可以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他们参加我的生日。”
傅叔叹了口气,看着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不叫任性。”
时灯好奇:“那叫什么?”
傅叔说:“这叫笨。”
他目光温和道:“首领,你不用想那么多,真正爱你、喜欢你的人,总会也为你考虑的。不能只有你一个人付出。”
时灯蹭了蹭他的掌心:“我知道了,谢谢您。”
少年靠着轮椅,慢慢睡着了。
……
识海内。
一个白耳白尾的黑团子握着笔,在一个超级大的本子上写东西。
这是这个世界的剧本,加上修修改改的,比上个世界厚多了。
宫渡当然不会选择在这个关头把所有事情的真相透露出去,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他透露的是没有重置的那一次,而且还把时灯美好、黑暗的回忆分开了,这次给主角团看的,仅仅只是《少年篇》里比较好的那部分而已。
毕竟,以时灯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主动将自己受过的伤痛,全部展露在亲近的人面前呢。
他可是一个连轮椅都要偷着坐的人。
宫渡伸了伸懒腰,放下笔,悠闲地算算时间。
主角团醒过来还要一会,他可以趁这个时间偷会懒。
……
原亭觉得自己进入了一场沉沉的幻梦之中。
梦里,他回到了几年前刚刚进入尖刀组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到达训练基地的人,早早就等在那里。
第二个来的人是个小姑娘,他热情地打了招呼,可惜对方没理他。第三个来的是个同龄人,他们交换了姓名。
最后来的人,是个长相很惊艳的少年,冲着他们一笑:“我叫时灯,很高兴认识你们。”
他听见自己说:“你比我帅一点,我叫原亭。”
旁边的男生道:“我叫支泽。”
刚开始很高冷的小姐姐说:“我叫岑乐,音乐的乐。”
这才是他们最初的相遇。
是四个人的自我介绍,不是后来的三个人。
好像所有空白的地方,都添上了一个人的影子。
训练的时候有次时灯发烧,烧了一晚上,第二天才被发现。
迟教官火急火燎的将人送去了医院,陪了整整一宿,那么爱抽烟的一个人,等时灯醒了,才出去抽了一口烟。
好像因为时灯是孤儿这个缘故,迟教官对他分外照顾些,很多时候不像个教官,像个朋友,或者半个父亲。
F市里,不只是他们三个成长,还有一个人的跌跌撞撞。
那个人受伤了疼了都忍着不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跟没事儿人一样,笑眯眯的看他们讲话,是乐姐骂了他很多次,他才偶尔撒个娇,主动让他们处理伤口。
他们一起在F市渡过了那段最艰难、最狼狈、成长速度也最快的一段时光。
原亭逐渐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真实地经历这段时间,他轻而易举就沉浸了进去。
雪糕店搞活动买一送一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最后一个雪糕浪费掉,他们四个执行完任务回来,一人一个刚刚好。
只有时灯钟爱那一个味道,所以橙子味雪糕永远是他的。
他们四个都成了特级异能者,时灯的异能也越来越显出厉害的地方,使枯萎花朵逆而盛开的能力,倒惹得不少小姑娘的眼。
能力的提升,执行的任务也就越危险。
很多次死里逃生,对抗异兽,对抗渊光。
时灯不知道怎么回事,受的伤总是比他们多一些,问他缘由,他就笑哈哈地说自己不小心。
夜晚猎杀完异兽,他们或站或坐在高高的屋顶之上,看着祥和繁华的城市,神情惬意的让夜风吹走满身的疲惫和血腥气。
他们一起高呼,一起谈天说地。
他们的胸前的身份牌都会发光。
时灯不怎么参与他们这项促进友情的侃大山项目,总是笑眯眯地撑着下巴望向他们,听他们畅想未来和人生目标,偶尔会露出他们看不懂的神色。
是落寞,是艳羡?
原亭很想张嘴问问时灯:你在想什么?
可是他问不出口,他被时间裹挟着,滚滚向前。
他好像花费了三年的时间,去经历了这一次真实感如此强烈的梦境,却又好像仅仅只过了几分钟。
原亭茫然,他真的经历过这些吗?
直到他们四人最后接了一个任务——
护送元髓去海面之上。
元髓是北宇之域唯一可以压制污染的东西,护送元髓的队伍,是天谷精锐中的精锐,尖刀组全员护送这是必然的事情。
只是路上出了意外。
在临近海边的那座城市,元髓骤然失去光亮,那一瞬间,天边的太阳被黑雾遮挡,地面的污染之气已经肉眼可见。
被污染的人类陷入疯狂,‘渊’寄居在渊光首领的身体里,号令异兽进攻人类城市。
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护送元髓的队伍,异能者仓促抵抗攻击,可是他们还是一一死去。
有的死在异兽手里,有的死在‘渊’的手中,还有的,是被他们守护的人类补刀。
混乱中,原亭感觉自己变成了游魂,俯视下面发生的事情。
他看着支泽那家伙被第一个杀死,他慌忙想上去帮忙,手指却只能穿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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