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家跟着走了一段,发现这两个人的方向不对,再向前走连光线都暗淡了,他犹豫地止步。
尹深转头对他说:“是的。说不定,森林里有拖人那东西的老巢呢?”
航海家彻底停了下来,他讪笑着说道:“我……我还是回城堡里等你们吧,我再帮其他人找找城堡里的线索。”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原路而返。
李陵舟忽然轻笑两声,尹深侧头看他,李陵舟道:“还学会吓唬人了。”
尹深耸耸肩,说道:“没办法,身边有人教,我活学活用呗。”
但这一次,两个人却扑了空,到达那片森林深处时,之前发现的石板怎么也找不到,李陵舟上次留下的记号都还在,但是洞穴却不见了。
“奇怪,分明就是在这里来着,你看,还留着咱们上次的脚印呢。”尹深说道。
他所站的地方凹凸不平,但是不管怎么翻,地面确实是整块的,并不是简单地将入口给埋起来。
“想必是察觉到有人来过,便藏起来了。”李陵舟道。
这片地下洞穴果然不简单。
无功而返,又耽误了大量的时间,两人都抬不起兴致。
而且他们还错过了城堡里的一出好戏。
他们回去时,尹深留意了下塔尖上挂着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知是晃进了海里,还是被解了下来。
而在这段时间,航海家已经迅速和公主骑士站好了队,女巫气鼓鼓的差点掀桌子,看来是已经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插曲。
正常情况下,剩下的人越少,彼此之间会越团结。但这个世界却步步为营,偏要从背后下手打破这份团结——
如果再有投票,那么小团体其实要比大团体靠谱的多,以牺牲队友为代价换来的生存的机会。虽然令人不齿,但却具有足够的吸引力。
这个世界,仿佛在想方设法激发人的阴暗面。
尹深叹了口气,对此无可奈何。
“地上有很多水痕。”李陵舟说道。
此时他们已经在管家的催促下进入了舞会的宴会场馆,只见但凡有明亮反光的物体之下,都或多或少地汪着一滩水。
“不对啊,所有人都在。”尹深环视了宴会厅,一共七个人,分散而立。
尹深想到一种可能:“难不成镜子对NPC下手了?被拖进去的可能是管家或侍女?”
而李陵舟则多看了两眼,说道:“不会,水痕颜色很浅,人被拖进去时,是那种混合了血的褐色。但是此时,却更为澄澈,而且看漫延的方向……”
他顿了顿,说道:“比起有人被拽进镜子,我更倾向于,是里面的东西出来了。”
尹深当即感到了一阵寒毛倒竖。
如果真是这样,那跑出来的是什么呢,一只?还是很多?他们又藏在哪里呢?
“当然,”李陵舟又还换了轻松的语调,说道:“还有可能是侍女没有打扫干净——拖地残留下来的水渍。”
尹深:……
掩耳盗铃不好吧?
但随处可见的水渍,一不小心可能还真会滑到,尹深说道:“管他是什么,畏畏缩缩不敢露面,属王八的,没什么好怕的。”
他正好看见两位侍女走过来,便上前说道:“劳驾,这地上水多,怕客人们滑倒,麻烦你们整理一下?”
已然是十分客气的语气。
然而那两个侍女却对视一眼,看向尹深的目光格外犀利,其中一人阴阳怪气道:“这城堡主人都还没说话呢,不好意思,我们只听公爵大人的吩咐。”
说完似有若无地翻了个白眼,然而白眼翻到一半,硬生生停在了李陵舟的身上。
她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刚才没留意,谁知道本尊居然就站在人家身后。
“需要我再说一遍?”李陵舟冷声说道。
“不……不用了,我们这就去。”侍女推搡着匆忙离开。
尹深叹了口气,想不通:“要说她们是阿谀奉承吧,可能我看她们待其他人也不是这样夹枪带炮,难不成牧羊人跟她们有仇?难不成我养的羊啃过她们祖坟上的草?”
李陵舟低头看他,轻声笑了笑,说道:“因为你是特别的。”
“什么特别?”
“你是公爵夫人。”
“那又……”
尹深忽然懂了。
这位公爵大人,一个人生活在荒无人烟的海岛上,英俊帅气又多金,整日生活在他身边的人即便身份低微,长期下来也自然会垂涎一二。而这份期待却毁在了一个身无长物的“牧羊人”身上。
尹深想了想,由衷地对她们表示了理解。其实这事若是发生在现实中,自己怕是已经被害死一百遍了。
“咳,看来我为了自保,必须跟公爵大人保持距离……”
尹深正在陈述自己的立场,却被李陵舟伸长了胳膊向怀里一带,格外堂而皇之地让提着拖把赶过来的侍女看了满眼。于是对面那四双眼睛里的怨念更深了。
尹深:……
大佬怕是想直接送他上路?
“怎么做算低调,”李陵舟说道:“你教教我?”
尹深哽住,此时宴会厅上响起悠扬的交响乐,灯光也适时地暗淡柔和。
“我懂了,首先,要假装我们不是夫妻?”李陵舟掌心向上朝尹深摊手,说道:“那这位客人,能一起跳舞吗?”
第69章 迷梦轮回(8)
尹深从小便跟“柔软”两个字沾不上边,上学时测试柔韧度,坐位体前屈,别人至少能推出个正数,只有他坐在靠垫上伸直了手臂发现还够不到起点。
他小的时候,老师还以为这孩子皮,不肯配合,便去帮这小孩压腰,每年体育场里都会传出惨叫。
直到他长大一些,读了初中,身子开始拔节,这微不足道的缺陷也渐渐被老师们所接受——毕竟这孩子腿长。
因此尹深长了这么大,人生经历也从未跟跳舞沾上过边,如今被李陵舟赶鸭子上架,腰上李陵舟的手压着他,分明是凉的,却像是身边点了只暖炉子。
他想,李陵舟的字典里一定没有“低调”这两个字。
“跟着我就好。”
李陵舟在柔和的灯光下教尹深先迈哪一条腿,他身上的那件暗红色烫金礼服,仿佛就是为这一刻而准备的,显得有几分流光溢彩。
而尹深这一夜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左脚拌右脚中度过。甚至李陵舟的靴子上也出现了好几道不和谐的脚印。
李陵舟审视着自己的教学成果:“你不要紧张。”
尹深:……
客人表示不想跳舞了。
再踩下去今天他们四条腿非得缠在一起不可,李陵舟也终于大发慈悲,带他转了个圈,丝滑地离开了宴会厅。
尹深揉了揉腰,感觉快断了。
“你什么时候学过跳舞的?”尹深问他。
“很久以前了,”李陵舟说道:“那时候,跳舞还是种社交礼仪……你怎么看上去像跑了马拉松回来?”
“我可宁愿去跑个马拉松,”尹深道:“队友不管了?”
他们开始跳舞后,其他人不知这两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生怕是某种触发死亡的条件。
于是纷纷跟着下了舞池,到最后竟真成了场像模像样的舞会——要忽略除了公爵大人之外都在群魔乱舞这一点。
“管他们做什么,”李陵舟话锋一转,轻快地说道:“舞会上拐出来的美人,当然要先藏回家里。”
尹深:?
会不会入戏太深了?
但是当李陵舟微凉的手掌贴上来时,尹深还是轻轻地攥了回去,悠扬的交响曲隔着墙壁闷闷地演奏着,看不见的地方有“滴答滴答”的声音,而尹深却不由自主地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他仿佛真的只是阴差阳错地误入了一场贵族的舞会,尽兴过后跟着一个男人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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