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角,低声道:“不快走?”
沈孤雪抬起了眼皮。
谢峤用目光提醒:演戏。
沈孤雪这才反应了过来,慢半拍似的收回了剑。
谢峤看着这木头一样的反应,起就不打一处来,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了。
他冷声说:“这个孩子是我们魔宗的,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休想独占机缘!”话音刚落,他就拿刀指向了沈孤雪,“你若不走,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沈孤雪什么都没说——当然也可能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深深看了谢峤一眼,转身走入了树林中。
不消片刻,身影就消失在了夜幕下。
谢峤站在原地,注视着沈孤雪消失的地方,过了半晌,方才转过了身。
白骨抱着崽崽,一脸目瞪口呆的模样:“尊上,这……”
谢峤没有多做解释,抬手弹出一道灵气。
“呲”得一声。
篝火熄灭,只余下一堆灰烬。
谢峤没有多做解释:“走了。”
他收起了折镜刀,走在了前方。
白骨追了上去,因为她还抱着个崽崽的缘故,走得并不快,一下子就被甩出去了一段距离。
谢峤走出去两步,察觉到了这一点,特地停下了脚步,伸手道:“我来抱他。”
白骨将崽崽递了出去。
崽崽一到谢峤的怀中,就感受了熟悉的气息,趴在谢峤的身上,小手拽着一缕发丝不肯松手。
他发出“啊啊”的声音,像是在问沈孤雪去哪里了。
白骨小心翼翼地问:“尊上,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峤用左手托住崽崽,随意地说:“还能怎么办?去前面乘坐飞舟,回西魔州。”
夜雾萦绕,可见前方不远处一座城镇若隐若现,城墙上,旌旗猎猎。正是魔宗弟子所说,可以乘坐飞舟的地方。
谢峤闲闲道:“走吧。”
白骨跟在谢峤的身侧,忍不住问:“若是黑衣人不上当,那又该怎么办?”
谢峤和沈孤雪演得这一出恩断义绝的戏,就是为了让黑衣人相信,使得他露出马脚。
可若是黑衣人不信,岂不是这戏就白演了?
谢峤:“不信就不信咯。”他仰起头,目光落在了前方富有历史气息的城墙上,“不信的话,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甩开沈孤雪。”
白骨讶异:“啊?”
谢峤侧过头:“怎么,你该不会真想让他去西魔州吧?”
在传闻中,孤雪仙君最为嫉恶如仇,若是到了西魔州,遭罪的肯定是他们这些魔修。
白骨想也没想,当即否认道:“当然不想!”她又迟疑道,“可是尊上与仙君之间……”
这些日子以来,白骨一直跟在两人的身后,将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以她脖子上的骷髅头作证,孤雪仙君必定对尊上抱有非同寻常的想法,而尊上也不似说得那么好不在意。
两人之间的关系复杂且暧昧,就像是一团打了结的线团,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
白骨欲言又止。
谢峤矢口否认:“我和他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白骨:“……”
她很想问:尊上,你知不知道世上有个词叫欲盖祢彰。
谢峤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于激烈了,别开了目光,生硬地将话题带了过去:“先进城再说。”
……
这座城位于东洲,是连接中州与东洲的必经之处,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来往之人比其他城镇要多上许多。
谢峤与白骨混入了进城的队伍中,没有引起任何的主意。
谢峤抱紧了崽崽,以免让其他人碰到。
崽崽趴在了谢峤的肩膀上,好奇的东张西望着。他出生不过几日,已经能看出精致的眉眼来了,一双眼睛黑溜溜的,如同水灵灵的葡萄一般,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好可爱的孩子。”
“你看,他在冲我笑。”
“孩子他爹长得也不赖……”
听着四周传来的切切私语,谢峤有些无奈,拍了一下崽崽的头:“安分点,别乱看了。”
崽崽咧嘴笑了起来,用肉嘟嘟的小脸贴上了谢峤的脸颊。
谢峤感觉到脸颊处一暖,连带着心尖都化了,嘀咕道:“差不多得了……”
在交谈间,蜿蜒的队伍不停地向前蠕动而去,不消片刻,就轮到了他们。
在缴纳了入城费用后,谢峤迈过了城门,进入到了城中。
白骨说:“尊上,先去看看有没有去西魔州的飞舟?”
谢峤颔首。
飞舟的所在地并不难找,白骨顺着大路一路走了过去,没费多少力气,就看见了一面画着三朵祥云的旗帜——这正是飞舟协会的标志。
白骨正要上前去问有没有去西魔州的飞舟,还没开口,就听见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咳。
白骨扭过头。
谢峤把崽崽塞到了白骨的怀里,走到了柜台前,屈指叩了叩桌面。
坐在柜台里的掌柜的抬起头:“什么事?”
谢峤:“这两日有飞舟吗?”
掌柜看了一眼谢峤,又低下头打着算盘:“有。”
谢峤:“去哪儿的?”
掌柜的回道:“有两班,一班去南海,一班去明月宗。”
谢峤嫌弃地说:“这么少?这里的飞舟倒是不如中州,中州可是去哪儿都有的,就连去西魔州的都有。”
掌柜的的动作一顿:“我们这儿之前也有,不过最近停了。”
谢峤:“怎么停了?”
掌柜的含糊地说:“去西魔州不安全,所以就停了,再说了,也没什么人会去。”
飞舟起飞一次的耗费极大,若凑不齐人数,飞一趟就是亏的,还不如取消了的好。
西魔州荒凉偏僻,在外的名声又不好,等闲无人会去这个地方找罪受,久而久之,去西魔州的飞舟就少了。
掌柜的说完了以后,认真地打量着谢峤:“客官又是要去哪儿?”
谢峤的身上还有伪装的法诀,修为比他低者都看不出他的真面目。他察觉到了探究的目光,也并不在意,随口说了一个目的地:“我想去十万大山。”
掌柜的收回了目光:“这地方去的人确实少,若是客官真的要乘坐飞舟,可多花费些钱,我可以申请单独开上一班飞舟。”
谢峤心念一动:“需要多少?”
掌柜的报了一个六位数的数字。
谢峤迟疑了一下:“太贵了,能便宜点吗?”
掌柜的摇头:“不能再便宜了。”
谢峤遗憾地说:“那算了。”
待离开了这里,白骨掰着手指头问:“尊上,这个价格也不贵啊,咱们又不是出不起。”
西魔州与其他州相比是荒凉了不少,没什么灵山胜景,但西魔州盛产矿石,灵矿灵脉不知几许,魔宗掌管一州之地,说起来比那些个正道门派都来得阔绰。
谢峤慢悠悠地走在了路上:“不是钱的问题。”
白骨不明所以:“那是……?”
谢峤低声说:“如今魔宗正在风口浪尖上,还是小心为好。”
前往西魔州的飞舟停了,显然是背后有人在推动着这一切。而掌柜提起可以单独开辟一艘飞舟给他们,也是在试探。
白骨的神情复杂:“尊上,您变了。”
谢峤:“……哪里变了?”
白骨竟生出了一种欣慰的情绪:“要是以前,尊上必定不会如此盛思熟虑,而是……”
而是直接莽过去,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魔尊的身份,那些不长眼睛的人来一个宰一个。
谢峤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的。
他从来不委屈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般的谨慎小心,倒有些像是沈孤雪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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