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冰冷的体温接触上来,伴随着侵入的、渴求的吻,但并不激烈,也不强横,只是一点点地蚕食吞没,一点点地攫取他的呼吸,等阿诺因回过神来,才感觉到唇瓣发麻,胸腔里的心跳咚咚咚跳个不停。
……凯老是这样,明明只是问问,还要看起来像很尊重别人的意愿一样。阿诺因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一边悄悄吐槽,一边又想到,可是自己也本来就没有拒绝的意思。
周围的阴影隐蔽地扩张,交换的液体激活了祂最本质的愉悦和欲求。凯奥斯探索到因温度上升而变成尖牙的齿,探索到从柔软的、任由折磨的软舌化为异类、变成薄而分叉、粘腻微凉的舌尖。祂有些难以忍耐,对于“怪物”……不,对于珍宝的探索。
阿诺因早已知道自己暴露的部分,他隐隐有瑟缩后退的念头,可却被圈禁在这个怀抱里,连一丝一毫也无法闪躲。而他自己——也失去理智、失去底线,不断地在这种对方主导的亲吻中步步沉溺下去,甚至忘记了很多自己身体的禁忌。
此刻是深夜,忙于复习的兰西和柯莱学长都已经入眠了,星星被云层遮住,一捧银白月光投入进房间的窗子里,落在床畔的地面上。
他的肌肤也开始显露出如月光的鳞片,银白的、微微折射出精致的光芒。细碎的鳞坠在他的眼角,就如同最昂贵美丽的钻石重新复苏。他的身躯产生了由温度和情绪共同交织、共同引入的异变,鳞片不仅从眼角浮现出,还有他的手背、他的腰侧……一直蔓延向下,腰窝、腿根,脚踝。
当疼痛感泛上来时,阿诺因本能地觉得不妙。
可是这不妙来得太晚了,下一刻,就在他陷入在凯奥斯怀中时,这双笔直修长的腿化为一条银白的蛇尾,剧烈的异变疼痛蹿上脊柱,一截银色的尾巴伸出被子里,半垂在床边,尾巴尖尖儿委屈地点着地面。
阿诺因瞬息清醒,他的手指猛地收紧,交杂着对方淡金色的长发,几乎攥得指骨发白。小怪物低着头,身躯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没有打入体内的安定药剂,没有维持异变激素稳定的针管和药片。阿诺因被这种难以适应的疼痛刺激得说不出话,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却被一种更庞大、更难以接受的恐惧吞噬着,甚至不敢抬起眼看一看凯奥斯的神情。
……怎么能、怎么能一点底线都没有。阿诺因刚才反应强烈地拒绝了对方持续探索的吻,连呼吸都在颤,鲜红的眼眸完全是湿润的,他低低地喘息,好半天都没有出声。
幸好他没有抬头看,不然场面应该会挺恐怖的。凯奥斯把对方按在怀里,然后伸手将太过着急从头发的阴影里钻出来的几个触手摁回去——祂不能吓到对方,原本的形态肯定不能放出来,任何一个人类,都不能忍受跟一滩黑乎乎的液体亲……嘴?祂有好多嘴,排队太久,不行。
基于这种周到的考虑,凯奥斯稳定了这具身躯的人类形态,顶多是涌起一些血族的渴血需要,但祂不太清楚这究竟是血族渴望,还是祂自己渴望,但眼下显然有更重要的事,这点小问题不必深究。
过了大概三五秒的安静之后,就在阿诺因已经混乱脑补到了被抛弃的时候,他那条冰冷银白、鳞片细腻的尾巴,被一只手碰到了。
……碰到了?
阿诺因紧张得都要不会呼吸了,他感觉到对方慢慢地摸过这条尾巴,像是对这种异常的变化毫不在意——太好了,这一刻,他无比庆幸凯奥斯也不算是个正常人类,他们两个都是常人眼里的怪物,太好了。
他觉得这个念头非常自私,但他无法控制,直到他感觉到对方的手把他流落在外的尾巴尖儿带回来,冰凉凉的尾尖被凯奥斯握在掌心里,细细地、缓慢地摩挲,传达着体温。
阿诺因被这么猝不及防地摸了几下尾巴,差点一口气提不起来,疼痛感和别的什么滋味交叠着涌上来,让他匆促地想要逃离和拒绝。暴露出蛇尾的小怪物向床铺内侧挤了挤,努力让两人分开一个手指的距离,声音乱得支离破碎:“你、你……别动……”
凯奥斯手里一空,尾巴被阿诺卷回去了。
好可惜,还想……
“我、我就是,我这个人……我……”阿诺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眼眶泛红发热,抬手捂了下脸调整自己,然后迟迟地组出一句话来,“……我很奇怪的,我不是、不是纯粹的人类。”
凯奥斯点头。
“我怕会吓到你,我一直都怕你……你不接受,今天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凯,我不是没想过告诉你的,但是这件事……”
他说得断断续续,语调里夹杂着细微的哽咽。阿诺因很难过,他觉得自己是个令人讨厌的骗子,但他又知道凯奥斯一定会原谅他,一定不会怪他,这个人对他没有原则的。
就在阿诺因丧失语言能力、怎么说都觉得这些话不够坦白清楚时,凯奥斯已经不满意两人中间这一根手指的距离了,他把珍藏的宝贝信徒薅进怀里,占据领地的大狮子低下头,控诉:“明天你考试。”
“……啊?……啊,对。”
“陪我。”他把这种任性的话讲得顺理成章,“考完试,陪我。”
“我每天都有……”陪你。
“这不一样。”凯奥斯很是挑剔,“你要看着我。”
阿诺因混乱发烧的脑子居然让他聊得冷却了,他慢慢地缓了口气,有点无奈地答应:“好。”
“你要跟我说话。”
“嗯嗯。”阿诺因小鸡啄米点头。
凯奥斯终于心满意足,他索取了小巫师的承诺,躁郁的内心都被缓缓抚平了。又过了片刻,当阿诺因的异变消退、变回原状时,凯奥斯的声音才低低地、有延迟似的响起来。
“你的尾巴很好看。”他道,“以后可以给我摸吗?”
阿诺因当场愣住,他憋红了脸,小声嘀咕:“……这个不可以。”
46、046
期中考试如期完成。
就在街头巷尾都充斥着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讨论试卷内容和答案的巫师时, 阿诺因也被终于摆脱苦海的兰西带到了阿林雅的餐厅里。
陪伴而来的还有柯莱学长。考试结束的当天下午,兰西点了好几杯饮品,坐在阿诺因旁边对医院期中考试的考题大吐苦水:“怎么会有用跟死灵学院争论不休的辩题做题目的?这一定是想要为难我们, 天呐, 纯辅助性的治疗巫师可打不过那群玩骷髅的家伙。”
“什么辩题?”
“躯体透析术。”兰西越说越哀怨,“躯体透析的具体解剖结构……虽然他们院的授课内容跟我们有重叠, 但那群阴森孤僻的死灵巫师脑子里装的都是怎么杀人, 而我呢, 我可是伟大的天……”
就在“天使”这个代号还未说出口时, 隔壁桌就坐下了一对穿着黑色长袍的死灵巫师。他们具有死灵院的一切特征, 皮肤带着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传统的长袍带着兜帽,几乎挡住全部发色,连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都看起来那么好扎……一男一女, 自带冷空气似的点了菜品和饮品,低声交谈着。
以三人的距离,能够清晰地听到那两位死灵巫师在议论本次的考题。
“最后一题, ”女巫道,“医院的急速起搏和心脏速复,答案的巫术结构我完全没写对。”
她的语气很是冰冷, 看上去有一些不满:“心脏速复这道题的大框架就是超纲题, 复习总纲里面只有一条提到医疗方面的巫术,我们的职业规划里也根本就没有什么治疗巫术……”
另一位男巫师跟着冷冰冰地点头,他的黑袍子上戴着代表着死灵学院的暗紫色为底色、上面是白骨和权杖交织的徽标。
“复习总纲提到了,只是我们都没有放在心上。”男巫师道,“这次的题目里有很多跟医学院的交互题,虽然内容差不多, 但是理解方式和模型结构需要完全换一个思路来解答,我们写出来的那些巫术答案不仅救不了人,还会送他们去见光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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