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们,我临下班前被逮进办公室开会了,直到现在才放出来呜呜呜!
第九十一章
九十一只小水怪
人老了以后, 或许会花很多时间去想从前的事。
做的对的事情,做的错的事情,做的后悔的事情, 还有做的不悔的事情。
路温年轻时是个非常果决的人,其实一直到前几年,他还是那样一个人。
秘密抓捕林宿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亲手送走自己的妻子的时候没有丝毫留恋, 对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动手的时候,也从不曾迟疑。
他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得很好。
只是这两年,或许是路维安活着回来的那一次,让他对自己的能力生出了些质疑, 也有了自己已经老了的感觉, 他就慢慢不再像之前的那个他了。
他的确老了。
以往他不肯承认, 也坚定地认为自己并不年迈,如今精神上的压力和身体的老化,让他也慢慢地察觉到这一点。
仅仅是这两天, 路温的头上就长出了几分白发。
他在害怕。
害怕那个被路维安救走的人回来报仇。
他很清楚,那人来自于一个与他的世界截然不同的神秘的未知之地,光凭□□的力量就能开山劈海。
在看到林宿的那一瞬间,路温似乎就已经看到了他久久追寻着却毫无回报的长生的秘密。
只可惜, 他果断出手并成功以后,却并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秘密。
他为此葬送了自己的妻子,却最终只换来了一种神秘的能将他的大儿子置于死地的毒药。
他能做的,好像就是把身边的人一个个推向死亡。
可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利,这些都是他该做的。
可那条小蛇妖, 他出现以后, 路温大帝精心谋划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在他尚且不知道的地方, 他治好了身中剧毒的路维安,他又将民众对路维安的热情和信任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甚至,他还救出了路温一直以为早已经死在那底下实验室中的林宿。
那让他不知如何处理的蛇妖,居然是林宿的孩子?
当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星网上已经弄得沸沸扬扬,全都在要求有关部门彻查人体试验的事,早就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
他从那条蛇妖身上仅仅获得的东西,却又被他的孩子化解。
路温曾经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最后一无所得不说,还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
早在路温看到星网上的动态的时候,看到那个坐在林迁身边笑容温和的男人的时候,他就在等待了。
等着他来找自己复仇。
他的寝宫戒备森严,除了他的心腹以外,没有人知道他在戒备什么。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深深地畏惧着不可知的未来,他在心底知道那些他依仗的侍卫和高精的武器,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他就是在这样的畏惧中变得愈发地苍老。
所以当年果决的路温大帝,也会在这样的无人时刻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为了那一个可能性而冲动。
可他才刚刚回想起那过去的事情,耳边就听到大殿外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那像是鳞片划过冰冷的地面,摩擦出来的同样冰冷的声音。
路温打了个哆嗦。
他想起来了那条蛇妖。
在实验室中,在研究员从他身上剥离器官和血肉的时候,他的尾巴在地上摩擦,便是那样的声音。
路温这时候再回想起来,鼻端隐约飘荡起的是那股萦绕他心头久久不散的血腥味。
路温知道,他来了。
*
没有人看到林宿。
他分明就那样毫不隐藏地从宫殿前驻守着的守卫面前走过,却没有人扭过头看他一眼。
闪烁着红光的电子监控仪器也同样没有发出警报。
这时候若是查看监控记录,林宿走过的那些地方空无一人,却还能捕捉到些许飘散的尘埃。
他就像是走进了路温一个人的梦,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看到。
林宿推开了门。
早就上了锁的门,他只轻轻一推就开了。
他甚至都没有关门,只是朝着路温大帝一路走过去。
林宿今天的穿着和当年路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就像长达七年的噩梦,一朝回到了最初还没开始的时候。
路温不知道是见到了他,心中忐忑的等待终于有了发泄的口,他居然没有那么不安了。
路温:“你来了。”
他坐在他的书桌前,林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完全成年了的蛇妖,粗硕的蛇尾根部将他撑起来,远比一个正常站立的男人要高。
林宿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他许久,才嗤笑了声:“听路维安那样说你,我以为你是不会害怕的,没想到...”
没想到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一个还是悔恨之前自己做过的事情的人。
路温干笑了声,他大概是想说些什么,却突兀地发现自己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神情骤然便有些慌乱起来。
林宿看着他站起来,捂着脖子试图发声,弄得脸红脖子粗却连一丝□□都发不出。
直到这一刻,路温才清楚地认识到,当初让他阴了的林宿,到底有着怎样可怕的力量。
再下一秒,路温也看不见了。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值得庆幸的是,他似乎还能在自己的身边听到另一道呼吸声。
那是林宿的呼吸。
确认了这一点,他那点突然的庆幸突然就消散了,脸上的神情变得惊恐。
林宿看着他摸索着后退,整个跌倒在地上,却无端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可怜。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短短几年就成了如今这幅老迈模样。
只是林宿在黑暗中挣扎了那么多年的痛苦回忆,让他这份突如其来的不合时宜的同情都消得飞快。
就算他看着可怜,那又如何?
就连路维安中毒时,他家小蛇吐出了妖丹救他命的事情,林宿也一并算到路温的头上了。
以及路维安,他既然是迁迁喜欢的人,那自然也是林宿该管的人。
为自己的小辈做些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林宿往前走了些,到了路温大帝的面前。
他的指尖轻易就划破了他手腕上的皮肤。
一滴毒液从他的毒牙上淌下来,滴在那道浅浅的甚至还没渗出多少血的伤口上。
林宿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尤为冷漠:“比起你们掺了乱七八糟东西的毒,我的毒,可好用多了。”
这是路温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像是宣告他死亡的旨意,他的世界在短暂回荡了下这声音之后,彻底地寂静下去。
看不见、听不见、也发不出声音。
路温挣扎着摸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的伤口,跌跌撞撞地试图找到人来救自己。
可林宿站在那儿,他还没离开。
外面的人还没发现皇帝的寝宫里有什么不对,他弄出再多的动静,制造再多的声音都没有用。
林宿站在那儿看了他一会儿,亲手将他念了几年的仇人抹杀的感觉,出乎预料的还算愉快。
只是看着这人挣扎求生的丑陋模样,到底有几分倒胃口。
林宿想到还在等着他的迁迁,都答应他今晚和他一起睡了,那倒也不必在外面逗留这么久。
他可以和迁迁泡个澡,好久没给小蛇洗尾巴了。
这么想着,林宿回去的脚步便有些急迫。
他甚至都不愿意再分一个眼神给路温大帝,便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等他走了,外面的侍卫才听到屋里的动静,冲进来的时候便只能瞧见垂死挣扎般的路温大帝。
他们尽忠职守,也是立刻施救。
只可惜这时候的路温大帝因为身体麻痹而感觉不到外界的救援,他就像个疯子一样挣扎,却只能陷在漫无边际的世界里挣脱不得。
*
林宿回来得很快。
林迁这时候刚从伯宁那儿接了他从楼下拿上来的点心,还没吃上一口,就看到林宿又从阳台上进来了。
他身上干净得很,连灰都没有,就像他不是去报仇的,而只是出去吹了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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