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有周启的结界,那黑影找不到你的踪迹,又刚巧我身上有棠梨果的气味,”步衡抬爪拍了拍他的手,“他要是认定了我们有关系,你在不在我家没有区别。”
棠梨垂下头,满脸沮丧,半天才轻声说:“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答应夔牛要照顾你的,”步衡语气认真,“人类有一句成语,叫既来之,则安之,不用太担心。”
棠梨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白狮幼崽,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还不能化回人形,回到熟悉的环境后,步衡放松了不少,加上他现在正虚弱,蜷在沙发上又说了几句话,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步寒弯腰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轻手轻脚地送进了卧室。
客厅里只剩下棠梨和周吝。
棠梨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周吝向后靠了靠,整个陷进沙发里抬眼向四周打量。
房子并不算大,两间卧室一个客厅,极为简单的格局,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明明只有父子二人生活在这里,却比林苑那栋小楼更像是一个家。
“睚眦,”棠梨突然抬头,“夔牛没事吧?”
“没事,”周吝简单回答,“元老会会保护他。”
“那就好,”棠梨手托着下巴,“我还是想不明白,那个黑影为什么想杀我,先前他杀熊妖,追杀夔牛,都是为了取他们的心脏,可是我没有心脏啊。”
周吝抬眼看他,许久之后才回答:“也许那不是最终目的。”
“那是为了什么?”棠梨面带不解。
先前周吝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此刻他突然有了某种想法:“为了获取对方的灵力。”
灵力……妖族之所以拥有漫长的生命,就是因为他们能够吸取天地万物的灵气,转换为自身的灵力,灵力越充盈,寿命越长久,等有一天,自身的灵力彻底衰竭,无法恢复,便也到了陨落的那天。
因此为了延续生命,才会有许多妖族坚持留在山林之中修炼。
却也会有那么极少数的妖族,动了别的心思。
棠梨有刹那茫然,最后轻轻摇了摇头,许久之后,他才用极轻的声音说:“我想回禁地了。”
周吝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垂眼帘没说话。
步衡一觉睡到下午,等他从自己床上醒来看见自己的爪子时还有点恍惚,半晌才回过神。
午后的阳光耀眼而醒目,照进屋子有些晃眼,步衡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
这一觉睡得很沉,累积在身体里的疲惫消散了不少,能感觉到前夜消耗掉的灵力正慢慢地回到体内,虽然还不足以支撑他化回人形。
步衡拉长身体伸了个懒腰,下了床,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很安静。
步寒大概是出了门,棠梨正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及其耐心地给那盆仙人球浇水,至于周吝——还坐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个有点眼熟的写生本。
步衡:“……”
棠梨听见声响从窗前回头,笑眯眯地看着步衡:“你醒了?”
“嗯,我爸出门了?”步衡应声,目光不自觉地又往周吝手里看了一眼,“你们在干什么?”
“步寒说你伤了元气,要炖点汤给你补补,所以去买菜了。”棠梨晃了晃手里的水壶,“我在浇水,睚眦在……”
棠梨往周吝手里看了一眼,表情有些犹豫,“抱歉,未经允许就把你的画拿给他看了。”
“……没事。”
步衡知道棠梨十分喜欢那本图谱,尤其在上面多了一副棠梨的画像之后,他也并不介意棠梨将那幅画拿给周吝看。
但是……
棠梨不识字,看不懂上面的注释,周吝却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点更,明天上夹子,所以明晚的更新挪到睡前,睡得早的小伙伴可以第二天起床再看,谢谢理解啦!
第28章
步衡醒来的时候, 周吝就听到了动静,但是直到他伸完懒腰,从房里出来和棠梨说话, 周吝都没抬头。
他目光低垂, 看着手里的写生本。
上次他到这里来找夔牛的时候, 就看见步衡在画画,当时也有刹那的好奇这小妖怪到底在画些什么。所以当棠梨问要不要看看步衡的画时, 他几乎没犹豫就接了过来。
步衡的画确实不错, 不管是妖身还是人形, 都栩栩如生, 尤其他父亲步寒那张, 可以看得出来下足了工夫,深棕色的鬃毛根根分明,明明懒洋洋地半眯着的眼睛里又能看出一点无法掩藏的寒意——和那天在鹿台山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周吝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跟着就看见一只有些陌生,其实又很熟悉的红色妖兽。
自记事以来, 每每化形他都会刻意隐藏龙族特征,却也从来没好好看过自己化回妖身时的模样。
红棕色的背毛, 长毛圆耳,身形像狼, 尾巴却长而浓密。
周吝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步衡对自己的称呼——落水狗妖。
他轻轻笑了一声, 看了一眼画上人形着一身黑衣的自己,视线一转, 看见了下面的注释。
步衡给他的注释似乎比别人要多,有一行被划掉的依稀可以辨别“落水狗妖”几个字,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再往下一行,大概是知道了他睚眦身份后重新写的。
周吝看了一眼,唇边的笑意消失了:
睚眦周吝,性格暴躁,好勇喜斗,脾性确实不讨喜。
他的手指从这行字上一遍又一遍地划过,指甲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其实这注释也没错,整个妖族对于睚眦周吝的印象差不多都是这样,甚至步衡的措辞可以说是更委婉一些。
他们先前几次照面都不算愉快,得到这样一个评价其实也没多意外。
周吝沉默地坐了一会,听着步衡和棠梨说了几句话,眉头始终紧锁着。
“你……”步衡蹲在茶几上,看着周吝的脸,内心有点复杂。
即使到现在,已经能和周吝和平的共处一室,甚至还被他救过命,步衡还是觉得自己的注释十分中肯准确。
却不代表就能直接拿给对方看。
他不是周吝,也不知道他看见那两行字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只瞧着那张不算好的脸色,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道个歉?
“儿子,”房门从外面打开,步寒拎着一大堆袋子进来,“睡醒了?”
“嗯。”步衡有些困扰地朝着周吝看了一眼,跳下茶几,摇了摇尾巴朝步寒走了过去,凑到他手里的袋子前轻轻嗅了嗅,“买这么多东西?”
“鸡、排骨、牛肉……”步寒扒着袋口,一样一样地指给步衡看,“炖点汤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步衡仰头,一双浅色的眼眸凝在步寒脸上,一针见血地问:“谁做?”
步寒一滞:“我……看菜谱,你可以在旁边守着。”
步衡抬爪抓了抓前额,视线从客厅里扫视一圈:“我也没别的选择吧?”
父子俩说说笑笑地进了厨房,周吝抬头看了一眼,合上手里的写生本,随手扔回茶几上。
棠梨跟着瞧过来:“看完了?”
“嗯。”周吝回答。
棠梨有些奇怪地往他脸上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水壶,低头跟小仙人球说了几句话,来到茶几前把写生本拿了起来:“怎么了,画得不好吗?”
周吝抿了抿唇,摇头:“没,很好。”
“那你……”棠梨更加困惑,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吝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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