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歉堂很自然的道:“这是缺笔啊,并不奇怪,毕竟大梁的天子也姓梁,为了表示尊重,以免犯了忌讳,都会这样缺笔的。”
古代有很多忌讳,例如不能直呼天子的姓名等等,甚至写文章的时候,为了表达尊重和忌讳,但凡提及与天子相关的东西都要缺笔。
刘非是知晓这些的,他所说的奇怪,是因着最近看到过不曾缺笔的“梁”字,但当时并没有注意,如今看到这卷账簿,突然想了起来。
是在梁任之的屋舍中。
那日刘非与刘离一同探查梁任之的屋舍,衣柜中藏着一副画卷,画的正是一袭白衣的刘离,落款分明是——梁任之。
当时只是震惊于梁任之是个痴情的变态,后来梁任之恰巧归来,刘非走得匆忙,一点子也没有在意,此时回想起来……
那个“梁”字,没有缺笔。
刘非眯起眼目,若有所思的道:“甚么时候,这个梁字不需要缺笔?”
赵歉堂道:“除非是想掉脑袋,否则谁敢不写缺笔?是了……这天底下,确实有人不需要缺笔,若是出自陛下之手,那便不需要缺笔了。”
“是啊,若是……出自梁错之手。”刘非幽幽的自言自语:“梁任之之所以古怪,是因着……他是梁错的影子。”
第126章 万箭穿心
二当家被抓住,赵歉堂很是欢心的道:“太好了,既然内鬼抓到了,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何时动身?越快越好。”
刘非刚要开口,倪豹已然走过来,抱臂冷笑道:“谁说要放你们回去了?”
赵歉堂惊讶的道:“你这是甚么意思?”
倪豹道:“你是我们水砦抓住的人质,府署还抓了我们的兄弟,只是抓住了一个内鬼而已,用你们交换人质的想法是不会改变的。”
“你你……”赵歉堂委屈的道:“你怎么这样?若不是我们,你还在被二当家愚弄呢,你却这样、这样……恩将仇报。”
倪豹抱臂道:“你们是老老实实的被我扣起来,等着交换,还是稍作挣扎,被我五花大绑,准备交换?”
赵歉堂看向刘非,刘非镇定很多,一点子也不慌乱,道:“大当家英明神武,我们在大当家面前,哪里还敢挣扎,自然是老老实实。”
倪豹道:“还是你识趣,扣起来。”
“陛下——陛下——”
赵河府署中,梁翕之大步冲进来,道:“陛下!细作已经抓住了,是水匪之中的二当家!”
梁错蹙眉道:“刘非呢?”
梁翕之道:“那些水匪抓住了二当家,但是没有放太宰回来,而是扬言,还是要交换人质,用那些被扣留下来的水匪,交换太宰。”
嘭!
梁错拍了一下案几,眯眼道:“这些水匪。”
仇亢连忙道:“陛下,这实在太危险了!水匪狡诈多端,不足为信,这次水匪之中便出现了叛徒细作,谁知他们之中还有没有细作?陛下千金之躯,切勿犯险啊!”
梁错却道:“传朕的话,就说同意交换人质。”
仇亢道:“陛下……”
不等他说完,梁错已然冷冷的扫过去,道:“朕意已决,难道你还要违逆不成?”
“不不……”仇亢低声道:“卑将不敢,卑将不敢……”
梁错又道:“交换人质之事,由曲陵侯你亲自调兵,确保太宰的安危。”
“是,陛下!”梁翕之抱拳,嗓音铿锵有力。
梁翕之不敢怠慢,立刻开始调兵,准备战船,将俘虏的水匪全都押解到战船之上,连夜准备妥当,只等着水匪交换人质的信号。
众人静等了一天,便接到了水匪交换人质的信号,时辰地点说得明明白白。
仇亢道:“陛下,可需要卑将也一同调兵,将那些水匪一网打尽,永除后患!”
梁错摇头道:“不必,水匪与赵河兵马交锋甚多,合该十足了解赵河的兵马,你的兵马一旦有所动静,势必会让水匪提高戒心,恐怕对太宰不利。”
仇亢支吾道:“这……但水匪狡诈,卑将也是怕曲陵侯……”
梁翕之不屑的道:“怕甚么?上次我只是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这次便不会了!”
众人准备妥当,按照水匪约定的时间地点,梁错亲自登上战船,准备亲自交换人质。
战船鼓起风帆,顺着风势,快速往约定的地点而去。
战船还在行驶,突然减慢了速度,梁错走上甲板,道:“发生了甚么事情?为何减速?”
“陛下你看!”梁翕之指着前方。
还未到与水匪约定的地点,合该不是水匪的船只,但是前方不远之处,有一排船只停靠,一字横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战船无法通过,避免碰撞,只好减速下来。
“甚么人?”梁错道。
战船虽然减速,但是并没有停止,就在梁错问过之后,众人终于看清了那些船只,同样是战船,且数量比他们多上许多。
配备精良的战船,一看就是赵河的舟师,风帆上写着一个大字——仇!
“仇亢?!”梁翕之指着旗帜道:“是仇亢的牙旗!”
那些横在水面上的战船,竟然是仇亢的舟师。
果不其然,仇亢从战船上走了出来,大马金刀的站着。
梁错眯眼,朗声道:“仇亢!朕不记得甚么时候叫你出兵在此。”
“哈哈哈!!”仇亢哈哈大笑起来,道:“是啊,的确,陛下并没有叫我出兵在此,可是……”
仇亢的态度十足嚣张,一点子也不像之前的老实本分,好似活生生变了一个人,道:“可是我仇亢,并非是抗旨不尊,而是在出兵剿匪啊!”
梁翕之咒骂道:“甚么狗屁的出兵剿匪!擅动兵马,你这就是谋反!”
仇亢叉腰笑道:“老子这就是在剿匪!赵河匪贼猖獗,老子是为了赵河的百姓子民着想,你这个做帝王的不关心子民,难道我这个赵河的父母官,还不能关心子民,还不能剿匪么?!”
仇亢指着那些战船,道:“看看!这些都是我为了剿匪而准备的大军!等一会子便会与水匪打起来,届时……战火无情啊!陛下一不下心,成了赵河的亡魂,被水匪所杀,我能有甚么法子?哈哈哈哈哈——”
他说着,一个披着斗篷的男子走了出来,站定在仇亢身边,那人仿佛一团黑影,根本看不清容貌。
只是那男子走出来的一瞬间,刘离立时分辨了出来,攥紧双手,满脸的戒备。
影子笑道:“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等大将军平匪成功,助我登上帝位,届时,大将军便不再是大将军,而是这个天下的天官大冢宰!”
他说着,哗啦一声脱下了斗篷,露出自己的面容。
梁错眯眼道:“是你。”
是那个酷似赵歉堂的影子,但梁错也发现了,此人根本不是赵歉堂,因着他与赵歉堂虽然长相相似,但秉性一点子也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哈哈哈!”影子狂笑:“是我!等你们被解决,便再也无法去交换人质,水匪会痛恨你们失信,一个狠心直接将刘非宰了,真好,皆大欢喜!”
影子又自豪的道:“没想到罢!一把子蠢才!以为内鬼只有水砦之人,哪里想到,其实真正的内鬼,并不是水匪,而是……”
“而是你与仇亢!”
一道声音顺着水风飘荡而来。
仇亢吓了一跳,因为那声音是从背后传来,他的军队组拦住梁错的军队,按理来说,背后合该是没有人的,但此时,竟有船只快速的靠近。
“是刘非!!”仇亢指着从背后靠近的船只。
刘非站在船只之上,那船只展翅,犹如老鹰,在水面翱翔挺进,迅捷而流畅,正是出自赵歉堂之手的鹰船,正是水匪的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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