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到公主了?”谢芷清惊讶道,“距离近吗?还记不记得她多高了呀?”
“还真记得!”使者骄傲极了,起身朝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公主个子好高哦,都到我肩膀这里了。”
谢芷清盯着那使者的肩膀瞧了好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这么高了吗?小月儿的个子长得这么快呀……上次见她时有这么高吗?”
郎卅沉默了一会儿,揽过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女孩子十二三岁正是抽条的岁数,正常。”
谢芷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自己琢磨了一会儿,笑了。
打发走了这位行动举止都十分夸张的使者后,郎卅说:“以前我一直以为所有皇室都热衷于争夺权利,像你们这样的兄弟,我还真没见过。”
谢芷清道:“我和芷风……我们两个都不是能做皇帝的人,不管是……身体,还是性格,我们都不适合,从小也没有这样的打算。”
他眯着眼睛想了想,又说:“从小时候起,我和芷风就都知道,皇长兄才是太子人选,其他的那些,我们都没想过。”
说着说着他又有些苦恼,“很奇怪吧?说出去别人会觉得,‘怎么你们安渝的皇子这么没有进取心啊’,可我真的对皇位不感兴趣啊!”
“不会奇怪,不奇怪,”郎卅摇摇头,“你这样很好。两个哥哥都疼你,妹妹也一直念着你,再好不过了。”
说着郎卅撇撇嘴,表情变得无语,“总归都比郎潇潇强。”
“……”谢芷清笑着捂脸,“怎么又在骂她啦?”
郎卅心里这股火还没消,自从郎潇潇回来之后,每次见到她都要阴阳怪气嘲讽几句。郎潇潇自知理亏,不敢回嘴,每次只能默默忍下。
“我怎么又在骂她?”郎卅冷笑道,“我倒是不想骂她,她非要跑到家门口来找骂,那我就满足她。”
“?”谢芷清惊讶道,“她来啦?”
他连忙跑去开门。
郎潇潇果然在几步之外站着。
她肩膀上扛着个大包袱,手里攥着一大把玩具,正尴尬看着谢芷清。
“……”谢芷清看她这样子实在觉得好笑,问道,“你又出去玩啦?”
郎潇潇把肩膀上的包袱甩到地上,挠挠头,说:“啊,我去买了点玩具,送、送给你。”
她拖着那个包袱走到门口,探头探脑往里面看。
还不太敢直接进去。
郎卅回头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谢芷清在这两人中间,左右为难。他看看郎卅的表情,小心说道:“潇潇,你进来吧。”
郎潇潇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了进来,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把那个包袱里的东西一样样拣出来,小声说:“我出去了一趟,看见好些小孩喜欢的玩具,我想着……宝宝以后可能也会喜欢,就、就买了一点回来。”
郎卅冷哼一声,道:“宝宝喜欢什么你又知道了——”
话还没说完,房间里响起了几声咚咚声。
他扭头一看,谢芷清正蹲在地上,捡起一个拨浪鼓摇着玩儿。
郎卅:“……”
行吧,宝宝喜欢不喜欢不好说,宝宝的阿娘看来是很喜欢。
“……”谢芷清眨眨眼睛,手上继续着动作,道,“这个声音……还挺清脆的,嘿嘿。”
郎潇潇见有人撑腰,腰板儿立刻挺直了。她跑到谢芷清旁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从那个大包裹里挑挑拣拣,找出来一个圆球。她握在手里摇了摇,兴奋道:“原来小清儿喜欢这种吗!给你这个,这个也会响!”
她拿的是一个陶响球,里面装的不知是不是沙粒,摇晃起来沙沙作响。
谢芷清接过来,摇晃着放在耳边听了听,欣喜道:“这个也好听!”
这个玩意儿发出来的声音更沙,拨浪鼓则更清脆。谢芷清晃晃这个又晃晃那个,玩得不亦乐乎。
郎卅实在没忍住,双手捂着脸用力搓了搓,真是受不了这两个幼稚鬼了……
郎卅这才想起来,他们家这个小皇子,从前也整日偷溜出宫去玩耍。
“走了。”狼王忍受了一会儿耳边的噪音,起身准备出门,“我去看看晚上的药煎好了没有。”
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郎潇潇。
郎潇潇:“……”
她抿了抿嘴,从地上坐起来,手脚僵硬地跟在狼王身后出门了。
郎潇潇落在郎卅身后两三米的地方,始终不敢走到他身旁。她唉声叹气,手里揪着自己的头发,好好的麻花辫都被她扯得乱七八糟。
也不知走了多久,郎卅忽然回头,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郎潇潇:“……不是你让我跟你出来的吗?”
郎卅无语:“我是让你别再待在家里制造噪音了!我的天呐,小清儿还跟我说你长大了,长个屁!”
郎潇潇:“……”
她尴尬道:“哦,哦……”
郎卅没再理她,自顾自去孙太医那里取晚上的药。
药还没煎好,郎卅便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郎潇潇也没走,依然站在几步之外等着。
“我说,”郎卅有点不耐烦了,“你到底跟着我干什么?你要是没事干就还是出去玩吧,别在这儿碍眼。”
郎潇潇挠挠头,没说话。
郎卅也不再管她,专心靠在门口等孙太医煎好药。
过了老半天,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点点极轻微的脚步声。他以为郎潇潇终于走了,然而回头一看——
“哥哥,对不起。”郎潇潇眉眼耷拉着,嗫嚅着说了一句话。
郎卅的动作顿了顿。
他的嘴角绷成一条直线,嘴唇动了几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收回视线,甚至不再看着郎潇潇,只歪歪靠在孙太医的放门口,继续看他煎药。
郎潇潇见他什么都没说,神情更加低落。她蹭蹭脚尖,手指搓着裤子,不知怎么办才好。
“哎——药好了!”屋里的孙太医扬声喊了一句,“狼王,药好喽!”
郎卅赶忙进屋。
这位孙太医对谢芷清实在上心得很,连煎药这种小事都自己亲自来。
郎卅进屋时,孙太医正用厚毛巾小心垫着煎锅,把煎好的药倒出来。他一边倒着,一边念叨着:“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
想来是听到门外的对话了。
“……”郎卅也小声嘀咕了一句,“老头子,管那么多。”
孙太医怒道:“你,你!老夫要去跟三皇子告状!”
郎卅赶紧抢过药,脚底抹油一般跑了。
郎潇潇本来满心惆怅,看到这个场景,又笑了。
孙太医摸了摸胡子,老神在在地说:“感情真好啊。”
郎潇潇用力点头,道:“我哥和小清儿感情很好的。”
孙太医瞥了她一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这么大姑娘了,怎么脑子这么笨!孺子不可教,孺子不可教也!”
“啊?”郎潇潇莫名其妙又挨了一通骂,挠挠头。
孙太医骂道:“快走快走!”
郎潇潇无奈,也走了。
*
郎卅回到家后,发现谢芷清正在摆弄一个小挂件。
居然是只狼。
挺难得的,做工居然十分可爱,一点都不可怕。狼脸圆乎乎的,竟然有些憨憨的。
谢芷清举到他脸上,道:“看看和狼王像不像!”
郎卅朝他“哈”了一声,张开嘴露出四颗犬齿吓唬他,被小皇子戳戳肩膀才肯老实。
后来,这只狼脸玩偶也被谢芷清收进了抽屉。
郎卅倚着案台,问道:“你这个抽屉,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多少东西。”
“……”谢芷清耳朵红红的,道,“你管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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