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更漏长(34)
姚广宇虽是好色之徒,却也被这美色摄去了三魂七魄,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少年变出身子,自无衣物,裸身躺在他的怀中,羞答答地道:“主人虽无大食异术,却有大唐的万种情思,摄了我的魂……”他玉臂晶莹,搂上姚广宇的脖颈,低声道:“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主人你瞧,我也会诵大唐的诗歌了……”
姚广宇慌手慌脚地搂住他的腰肢,千般小心地将毯子铺在沙地上,方将这怀中美人放下,喃喃笑道:“……始是新承恩泽时……”他虽是色中饿鬼,竟也被怀中绝色惑了神思,几不舍动手,半跪其上,寸寸抚玩赏鉴。少年羞得通身晕红,却依旧柔顺万分,任他抚弄不绝。姚广宇赏至那最私密诱惑之处,忽地俯下身来,压住他在耳畔笑道:“你可有名字?”。
少年被他揉搓得迷醉含羞,在他臂间微微摇头,忽然惨叫一声,只觉身体仿佛被生生劈裂一般!姚广宇呵呵大笑,一面压着他动作,一面喘吁吁调笑道:“叫得当真好听,便如驼铃儿一般清脆,便叫……闻铃吧?”少年又痛又羞,又迷乱昏沉,喃喃纳纳地不知说了句什么,便软倒在姚广宇怀内,呻吟不绝。
直至东方泛白,两人精疲力竭,方相拥而眠。
三
沙漠气候严酷,夜晚寒风呼啸,白日里却酷热难耐,两人不多时便被烈日灼醒,幸而能躲到枣椰树的浓阴之中去。姚广宇见烈日当空,便道:“白日里在沙漠中行走,只怕晒伤,咱们黄昏再走吧?”闻铃自无不依。姚广宇又搂着他温存一刻,方起身着衣梳洗。闻铃方化人形,并无衣物,见姚广宇穿上衣服,自己却赤身裸体毫无遮掩,连忙裹了毯子,羞臊不已。姚广宇嘻嘻一笑,将自己的外袍与他披上,又亲与他着了袜子。闻铃瞧着他感激一笑,挨近身来,在他面上吻了一吻。
这片绿洲之中,既有水源,亦有果树,枣椰之类的自不必说,难得的是闻铃寻着的一株无花果树,果实虽小,难得滋味甘甜脆嫩,令人精神大振。两人在绿洲中装满水源,又采果作粮,喂饱骆驼,及至黄昏,两人一骑,辩识星辰方向,向东行去。
两人连夜赶路,直至早凉时分,闻铃果然又寻着了一处绿洲。姚广宇自行商以来,在沙漠绝域之中,从未有过这等轻松行路之时,大赞闻铃不已。他既不忧前路,又有美色在怀,倒颇有乐不思蜀之感。两人虽是逃亡天涯,却柔情蜜意,逍遥似神仙。姚广宇放出诸般手段,调教的闻铃娇媚诱人,奇趣万端。欢情之后,姚广宇常搂着闻铃,玩笑道:“我们大唐有美人倾国之说,我的闻铃,便是这等倾国的重宝。莫说千金万金,便是一国之富,也休想换走我的闻铃。”闻铃初化人不久,不懂这些轻薄言语意思,只笑不答,与他相依相偎,宛转相承。
行了数日,终于穿过了沙漠。姚广宇带着闻铃,到了与商队相约的地方等候,却不见自家商队踪影。姚广宇心急如焚,四处打听,总算见着了几名自幕门城而来的零散商人,道是:“大食内乱,如今新王登位,下令掠夺唐人商队以备军需,郎君商队只怕也没在其中了。”
姚广宇此次行商,血本无归,心痛得几乎要撅过去。他带的钱财不多,也无法归国,惟一的办法,便是寻到在西域的大唐商队或是使团,求他们携带归国。
他所在的地方叫王舍城,是阿姆修王国治下的国都所在。姚广宇将闻铃安顿在一间小破客栈之内,便上街打听大唐消息。天缘凑巧,正有一个大唐副使名刘戍策的,本是出使大食的,不想大食内乱,将使团尽皆拘留。惟他机警,越狱逃到了王舍城来。阿姆修王名瓦尔曼的,因一向礼敬大唐,便招待于他,且答应送他归唐。
姚广宇便去求见刘戍策。刘戍策听说他也是自大食逃出的商人,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便在驿馆款待于他。席间说起自家遭遇,两人俱是唏嘘不已。刘戍策道:“我大唐离此千里之遥,大食辱我使团,抢掠商队之仇,只怕难报。”姚广宇咬牙道:“难道我大唐人就生受这等欺辱了不成?”刘戍策道:“自当年行营招讨使征战坦罗斯不得,我大唐军锋就再未到过此处。如今虽安西都护府威镇诸国,只怕也不得为这些事体便劳师远征。”又道:“且若我等归国报信,再待诸部相公议决,天子下诏,也是要筹备年余的事儿了。那还有人理会今日之辱?”
姚广宇越听越是恨恨不已,刘戍策又叹道:“其实,若有班定远之力,能在西域诸国借兵,乘大食国此时内乱不已,正是一击必杀的好机会。奈何……”姚广宇正在恼恨,忽听此言,有若黑夜行路的旅人瞧见一丝儿光明,跳起来大喜叫道:“我识得沙漠道路,只要一日一夜,便能率大军直击幕门城!”刘戍策看他一眼,叹道:“姚公差了,班定远经营西域多年,方能征调疏勒,于滇,乌孙等国中军力。我区区一个使节,哪能求借到各国军队呢?”
姚广宇又复沮丧,坐回座中,叹道:“就没有一点儿办法了么?”刘戍策摇头道:“我只是平常使节,并无赐赏联姻之事,哪有什么好处许人?无有好处,如何借兵?”刘戍策笑道:“你也是独身逃出,身上无有重宝,就别打悚动君心的主意了吧。”姚广宇沉默不语。
他回至下处,闷闷不乐地坐在毡上发呆。闻铃不知他为何神色阴沉,小心地捧了热茶来为他解酒。姚广宇嗅着那茶中甜香四溢,知道闻铃是按大食的饮食习惯,往茶中加了糖与玫瑰露,只嗅那甜蜜香气,已是心中一畅。他正要接过闻铃手中茶盏,见闻铃虽着粗布衣裳,却不掩国色,只一双纤纤十指,执杯奉在眼前,便如花萼初张,姿势曼妙至极,忽地心动,暗暗想道:“重宝……重宝……”
闻铃见他脸色变幻,不知何意,正要开口询问,忽见姚广宇伸手过来,捏住了自己下颌。他以为主人又要象以往一样,柔情缱绻地吻将过来,温顺一笑,正要闭了眼睛,却见主人一双眼睛中厉色狠烈,沉声问道:“闻铃,你可当真是心向大唐?”
闻铃怔怔地瞧着他的可怖眼色,有些惊恐地道:“主人,你不是说……我们穿过了积石川,就能回大唐了吗?”他偎在姚广宇怀里,轻轻地道:“我随着主人,千里万里的沙漠都走过来了,当真是想要去大唐的啊……”他的眼睛亮了起来,道:“蜀江水碧蜀山青,我也想去听峨眉山的雨,去听明皇帝是如何作出的《雨霖铃》……”
姚广宇看着他晶亮的眼睛,有一瞬间的犹豫,他知道西域的王公贵族玩弄孪童,手段百出,非死即残。但是他依旧斟酌词语,缓缓地道:“可是,如今我唐人受辱于异邦,便如明皇帝一般,也保不住心中所爱了……”
闻铃脸上失了血色,但是依旧如往昔一般乖顺,痴痴地瞧着姚广宇,点了点头,喃喃道:“大唐……”
四
那一场大唐使节扬威异域的战斗令整个西域震撼,各国的商队走遍沙漠中的绿州,咏唱的都是大唐天威,笼罩四野的传奇。苍老的乐师怀抱着龟兹琵琶,歌声在亭亭如盖的椰枣枝叶间穿梭回旋,在大漠的星空下回荡。他唱着大唐只需一名使节和一名向导,便能率领着西域的骑兵们在沙漠里纵横捭阖;他高昂地咏叹那场甘地斯河边的决战,便是大食王军战无不胜的战象,也在大唐兵法的雄奇中长声嘶叫着灭亡。无数挑衅大唐军威的骑兵被逼进河水中淹杀,无数桀骜不驯的异国旗职在大唐的赤旌丹帜下颤抖低伏,永远地掩埋进了沙漠中的漫天风沙之中……他的歌声传遍了遥远的西域诸国,讲述着大唐天威不可触,而大唐壮士不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