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归(60)
他走过去伸出舌头舔在帝鬼嘴上,狼之间打招呼便是如此,帝鬼救了他娘亲,他早已将帝鬼当成了族人,帝鬼被他热呼呼的大舌头舔过,有些飘飘然,狼和雪豹虽然种族不同,但都喜欢为亲密的人舔毛,喉咙里咕噜咕噜起来,心想小狼伺候得不错,吃了怪可惜的,要不先留他一命吧。
宪禾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里逃生了一回了,说道:“山神大人让我来叫你,说小将军醒了,晚上恒王府设庆功宴,李叔做了你最爱的烤肉,让你过去。”
帝鬼见太阳西沉,蹭了蹭小依的腿:“小依,改天哥哥再来找你玩。”说着蹿上屋顶几步便没影了。
恒王封地都城吉荣城,神宇国第三大城,三面环山,北方的冷风吹不进来,虽然离雁鸣城只有五百里多地,却完全没有北方的苦寒,气温要比雁鸣城高上许多。
恒王府是御赐的宅邸,五皇子司未恒是前皇后所出,皇后在他三岁时便去世了,他被现在的皇后养大,深受国主喜爱。王府规模宏大,红墙环护,恒王向来低调,没有那些奇珍异草雕栏玉砌金砖琉璃瓦,少了这些装饰和脂粉气,整个府邸倒是显得更为大气恢弘。
竹林掩映下朱漆的院门上悬着一块木匾,原木的色泽时间久了有些发乌,却透出一股久远的厚重感,上面草书题着三个字“岭上云”。这里是雷焱作为恒王内弟,司未恒特意给他在恒王府留的院子。
雷焱醒转过来,他睁开眼睛,鹅黄色的帐子顶上秀着几丛栩栩如生的兰草。浑身上下轻飘飘的,像浮在云端,鼻间传来幽幽淡淡的冷香,一人披着白衣,伏在他身边的床榻上。
他只动了动一只手,那人睡得浅,一下便醒了过来:“阿焱……”白隐知道他会醒过来,但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阿焱,你总算醒了。”
我们还活着……雷焱有点想哭,他暗骂自己丢人没用,这辈子的眼泪都在白隐面前流光了,这人太能消磨他的意志了。
他坐起身来,有些迷糊地问道:“这是哪儿?”
“这是恒王府。”白隐给他解释道,“三天前雷将军率援军及时赶到,打退了秦阳军,一直将他们赶回秦阳边城。秦阳大败,伤亡惨重,厉泽先派使臣和谈,现在应该到天麓城了。听恒王的意思,神宇国主还是想要与秦阳和解……”
“哼!”雷焱哼道,他太清楚国主的懦弱,若不是他的懦弱无为,秦阳岂敢欺压到神宇头上!万千将士的血算是白流了!他刚刚醒过来,头还有些沉,手扶在额角。
“没事吧?”白隐问道,“我已经为你疗伤……”他顿了顿,想起三日前自己胸口腹部喷出的鲜血,那切身的疼痛,心揪成一团针扎一样地疼。他满眼的心疼和怨怼:“若不是我濒死前冲破了禁制,能够自由调用白山之力,咱俩现在已经归于虚空了!”他挪开一点,转过头去生闷气。
雷焱看他生气,心中愧疚不已,厚脸皮凑过去,把下巴放在他肩上,鼻尖蹭着他脸颊:“白隐……”轻轻叫了一声,他伸出双臂环住白隐的肩,“我错了……”其实他没觉得自己错,但是不管怎样人家生气了,就得哄一哄。
白隐不吃他这套,脸转向另一侧:“小将军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
雷焱把他的脸掰回来,鼻尖对着鼻尖,墨黑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眸,彼此气息交缠,他忍不住脸红了,眼神下移到他唇上,飞快地说了一句“我爱你”,在白隐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吻了上去。
白隐切切实实地听到了,心想这人真是不会好好说话,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跟敷衍一样,但他又确实被哄得满意极了,微笑着用舌尖顶开他的唇瓣渡过去,滑腻滚烫的舌头缠在一起,小将军喉结攒动,从中溢出舒服的呻吟声来。两人搂在一起,亲昵的感觉又真实又虚幻。
白隐感到搂着自己肩背的手臂慢慢收紧,他顺势将人推倒在床榻上,抽出胳膊去解雷焱的衣袍,他受了伤,为了方便治疗,衣袍只是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手勾着腰带一松便全解了开来,露出精瘦的腰腹胸膛,白皙的皮肤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疤,粉色的刀口从前胸穿到后背,白隐心疼地吻他,庆幸他们还活着。
雷焱也动了情,经历了生离死别,他只想与白隐亲密地贴合在一起,衣袍太碍事了,他着急去解白隐的衣服,急得手指微微颤抖。
白衣落地,他惊呆了。
白隐身上和他一样,也布满伤疤,两人所有受伤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的,他手指拂过那些被灵力治疗,已经愈合的伤口。此刻他才真正明白,生死相连的意义,他才真正理解白隐对他的感情。他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恨自己的大无畏,恨自己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些对一个武将来说必备的品质,却成了伤害他最爱的人的武器。
“对不起……对不起,白隐。”他搂着白隐,把头埋在他颈间,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对不起……”明明发誓再也不对他说“对不起”这三个字的,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隐俯下身任他搂着自己发泄情绪。
“阿焱,我爱你。”他吻掉他眼角的泪,“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战前答应我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什么?”雷焱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千辛万苦将你的百姓安全送到这里,我要我的奖励!”白隐分开他的双腿挤了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早已没有温情,只有炙热的情欲和占有欲,“你为了你的百姓你的国土,抛下我,害我担惊受怕,小将军,现在战事平息了,你该是我的了吧?”
雷焱顿时想了起来。
等得胜,我全都给你。
当时头脑一热说的话,现在成了被他拿捏的把柄,他的心悸动不已,害怕、抗拒还有一丝丝的兴奋,下身高高地挺立起来。
他在白隐那里已经没了信用,他不能再言而无信了。
可是……
他害怕极了,被围攻他没有害怕、与厉净竹交战他没有害怕,但白隐热切的眼神,顶在他腿间的炽热欲望让他害怕了,他想反悔,话还没说出口,门被推开了。
林彤走进来一眼就看见床上的情形,慌忙背过身去:“对不起对不起小将军!”
白隐坐起身来,淡定地把衣袍捡起来穿上:“何事?”
林彤倒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王、王爷说大将军到了,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小将军和白公子过去。”
白隐看了眼脸红地快滴血的小将军,笑道:“知道了,我们换身衣服就过去。”
林彤逃也似的跑了出去。白隐重新俯下身,雷焱紧张地拉紧衣襟,他就当没看见,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附在他耳边说:“小将军可不能食言。宴席结束后我来取我的奖励。”
第50章 宴席
雷焱穿着司未恒给他准备的衣袍,他们从小一起在宫中念书,司未恒最熟悉他的喜好和尺寸。
玄色直襟长袍衣襟袖口都滚着流云刺绣的金边,下摆垂至小腿,腰间束着黑色羊皮质宽腰带,以金色锦带束紧,勾勒出劲瘦的腰身。
他虽是武将出身,常年驻守边关,驰骋沙场,却是英姿天成丰神俊逸,板直挺拔的肩背犹如雪中青松,骨子里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瞥了一眼白隐,半刻前还色眯眯仿佛要吃人的人,现在正人五人六装模作样地整理着衣袍,真像一只千年的狐狸。
“阿焱总看着我干什么?”白隐将长发束在脑后,突然开口问道。
雷焱脸红了一下:“谁、谁看你了!”说着就往门口走,还没推开门就被人拉住。
“外面冷,当心着凉。”他被一张巨大的黑色狐裘裹住,白隐把他裹在里面拉进怀里,看着他推在自己胸口微微颤抖的拳头忍不住笑着问道,“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啊!你胡说!“雷焱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快走吧,别让五哥和我爹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