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归(113)
“唔!!”那人没来得及喊叫就被数把长刀砍中,血溅了一片。
雷焱将人往前扔去,砸倒数个匪徒。
被砸到的人推开尸体,惊恐地看着倒了一地的同伴,还没站起来,眼前黑暗如同魅影一般翩然而至,斩马刀带着银光和血雨从他双眼间劈下。
刀尖的血滴在地上,楼梯那边又传来大量脚步声,雷焱心有疑惑,这么大的动静,厉净竹和白隐就在楼上,为何没有出来,难道是被困住了?
他没有犹豫,握着谒归从另一侧往楼上奔去,他踢开门,房间里空无一人,可他刚才分明见到厉净竹进了这间屋子。
后面的人追上了三楼,他担心白隐,不想跟他们周旋,从三楼窗户出去,踩在窗棱上跃上四层,他踢开紧闭的窗户,里面也没有人。
“白隐!白隐!你在哪儿?”小将军心里着急,推门跑出去,在走廊上大声疾呼,踢开每一间房间,都没有人。
“白隐!厉净竹!”
匪徒追了上四层,两面夹击,把走廊堵得严严实实。突然整个皓宛阁所有的壁灯都亮了起来,乍亮间,雷焱看到一层厅堂内,白隐站在主座前面,一高一矮两个鬼面人不知在说什么,白隐缓缓跪下,看不清表情,但能清楚地听到他说:“……用我的命换。”
高个的鬼面人举起一把匕首,雷焱急得要死,这人在说什么?用他的命换什么?
“不行!白隐!!”他想从四楼跃下,但是却被结界挡住弹了回去。
他双手握住谒归刀柄,用尽全力砍向结界……
结界犹如精钢打造,透明却坚硬无比,谒归撞在上面发出一声巨响,结界却没有丝毫破损。
鬼面人抬头,视线若有似无地飘来,匕首猛然朝白隐心口落下。
顿时堂内鲜血四溅!总是纯白无暇的衣袍被染红大片。
“白隐!!”雷焱暴怒悲痛,急着往楼下跑,却被匪徒团团围住。
谒归砍向众多匪徒的同时,屠戮被召唤出来,两柄斩马刀在走廊中砍劈,银光掀起血雨腥风,一时间哀嚎遍野,鲜血并着断肢齐飞。
“滚开!都给我滚开!!”小将军杀红了眼,硬生生在挤满人的走廊和楼梯之间砍出一条血路。
“阿焱……”突然他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叫他,刀锋一顿,血滴滴答答从刀尖滑落,众人不敢上前,生怕成为这死神刀下的下一个亡魂。
“阿焱……”声音又响起来,雷焱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白隐每次都是这样在他耳边叫他。
可是那个人已经……他眼泪滚了出来,心痛到无以复加:“白隐……白隐……”
眼前的人墙一层盖着一层,仿佛永远砍不完一样横亘在他与爱人之间。
“阿焱……”声音又响起,真实到让他觉得生出了一丝希望。
“白隐,是你吗?”对啊,白隐那么厉害,又是山神又是神侍弟子,他怎么可能会死!说不定只是给皓宛阁做做样子而已。况且他还有白山之力,那是源源不断的灵力……
白山之力……
雷焱顿住了,他们生死相连,白隐若死了,他此刻应该已经灰飞烟灭了才对……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四周的人又围了过来,蠢蠢欲动。
身后是二楼刚才他所在的房间,房间门和窗户都打开着。
窗户……窗户!
他瞬间张大眼睛,嘴角上扬,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如热浪般涌满心房,驱赶了彻骨寒意灌入四肢百骸。
他笑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众匪徒不解地看着他,一人喊道:“上啊!杀了他报仇!”
雷焱喝道:“报仇?就凭你们?”他转身跑进房间,匪徒们紧追了进去:“别让他跑了!杀了他!”
雷焱几步窜到窗前,单脚踩住窗棱从二楼一跃而下。
街上的人被吵闹声吸引都看着这边,小贩也在其中,他还未来得及惊呼,就被四尺青锋从胸口贯通,双腿弯曲脚尖点地,身体被沉重的斩马刀压得近乎折断,牢牢钉死在地上。
“为什么?”小贩垂死之际问道,一开口鲜血沫子就从口中喷出。
雷焱松开谒归,从他手里夺过一把短刀,正是他前日夜里从这个小贩手里买到的,样式花纹一模一样,他懂得兵刃武器,知道这样出众的短刀做不了假。
而这把刀和这个人……
“是幻象。”他话一出口,从谒归刀锋开始裂开,强光从裂缝中涌入,他遮住眼睛,醒来时趴在二楼房间的桌案上。
白隐坐在他身边着急地看着他:“阿焱!”
小将军见到爱人,猛地抱住他,手臂收紧,哭着说:“白隐,白隐……我刚才……”
白隐回抱住他,安慰地抚摸他的后背:“我知道,我都看见了,乖,没事了没事了。”
雷焱放开他,被他捧着脸亲了亲才破涕为笑。
“是幻象,房间中大约是藏了什么致幻的东西,不过破了便好,否则会被困在里面一辈子。”白隐解释道,“不知是不是因为灵力的缘故,幻象对我没有效果。”
“我睡过去多久?”雷焱揉了揉额角问道。
“一炷香的时间。”
“厉净竹呢?”
“我一直守着你,他大概还在三楼房间,困在幻象中吧。”
两人上到三楼,厉净竹那间屋子里隐约有声音传出来:“……不!你离我远点!”
两人赶紧推门进去,靖兴侯趴在桌案上,右手像扒拉什么东西似的挥动。
“你走开!”两人面面相觑,他幻象里究竟遇上了什么可怕的事物?难道是妖?
“你离我远点!阿焱,我不想伤害你!”靖兴侯语气激动道,“别勾引我!”
“……”
“……”
第91章 福船
皓宛阁一层堂内,厉净竹几步冲过来,抓住鬼面人的领口:“敢耍我!”
白隐道:“给我们下幻象,这便是皓宛阁的待客之道吗?”
鬼面人淡定说道:“幻象?三位在说什么?”
厉净竹大手抓住他的鬼面具:“戴上这个鬼面就要装神弄鬼吗?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
“客官且慢!”鬼面人按住他的手腕,“传说沉天岛金山银山、珠宝遍地、美女如云,知道的人都会想去,难道谁得了凭据,我们皓宛阁就要让他们登岛吗?”
白隐道:“又不是所有的人都要登岛,世间有几人听过沉天岛的名字?况且谁都知道皓宛阁做交易的原则是用等价的东西交换,若是有人想登岛,也要看他付不付得起代价,付不起代价,即使入了皓宛阁的门,也可以以此为理由拒绝他的请求。但这幻象未免太难为人了吧?”
鬼面人桀桀笑道:“花儿开得好,自然会招来蜂蝶,但是也会招来一些臭虫,想登岛,能不能付得起代价是一方面,有没有能力登岛是另一方面,三位这么快便通过了考验,还要继续跟在下纠结这个问题吗?”
厉净竹松开他,鬼面人抚平领口继续说道:“好,接下来咱们可以谈谈价钱了。”
四楼里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屋内梁上挂着白纱,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白纱飘舞,活像个灵堂。
鬼面人停在门口,朝着软塌上的人鞠躬行礼道:“阁主,三位客官已带到。”
朱红色的软塌靠着窗边,软垫上绣着鸳鸯戏水,滚着金边,四角垂下来柔顺的金黄穗子,软塌上的女子一袭白裙,赤着足握着烟杆,倚在窗边似在赏月。
她闻声转过来,脸上覆盖着白色的鬼面,白面血唇,额上伸出两支长长的血红鬼角,在幽暗的月色下显得格外瘆人。
她将烟杆放下站起身来,裸足踩在地板上朝三人屈膝行礼:“奴家见过三位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