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戾屠户的小夫郎(69)
门房收了东西,做事也认真,王爷刚回来时,他不知道王爷心情怎样,就没敢往上凑,怕惹得王爷大怒,再带累了金家。
“小翠,小翠……”门房唤着一个伶俐的婢女,那婢女刚奉了茶从王爷书房里出来。
婢女款款而来,笑道:“何事?”
“咱们王爷心情怎么了?”
小翠瞥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门房讨好笑道:“还记得去年末那桩大事嘛,就是王爷亲自撵走一个房门的事。就是根由的那个熊家,他托了金家给王爷送些东西。见王爷不在,就让我转交,我这不怕王爷心情不好,我凑上去,岂不是找打。”
看他这么热心的样子,小翠就知道门房必然收了好处,不过她也不嫉妒,也不会从他手里扣。毕竟她在王爷书房里伺候,攀着她的人,各种好处也少不了,她不愿意因点小钱结怨。
就当卖个人情,似真似假的嗔怒道:“你呀,怎么这么冒失。这是我了解你,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换了旁人我非治他个探听王爷行踪的罪名。”
门房腆着脸陪笑几句好话,小翠才道:“去吧,看着王爷不似坏心情。”
门房这才转身求见了王爷。
“牙香筹?”王爷读过信,打开梨木匣子,里面用绸做底,整齐摆放了五支类似刷牙子形状的东西。“这个就是牙香筹,沾沾水就能用,倒是方便,也不知道熊壮山那个夫郎是怎么想出这些新奇的东西的。”
牙香镇北王没当成第一个使用者,心里遗憾了好一阵,因此对牙香筹这新奇的东西很是喜爱。这份礼物虽不贵重,却送到他心坎上。
镇北王从里面挑出一支牙香筹赐予仆人先试用,试用几日一切正常,并无中毒等症状后,镇北王才使用。
只在早饭用过一回后,他就喜欢上这个东西了,果然是个好物,带着方便。有了它,去外面酒楼吃个饭喝个茶,也不用担心不清洁口齿,有异味。
他看着牙香筹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忽地猛一道灵光乍现,他笑了起来。
一旁伺候的小翠不知自家王爷好端端就笑出声是何意,便疑惑地问:“王爷可是想到什么喜事了?”
镇北王心情大好,“自是。有了它,我便能帮熊家一个大忙,熊家要是识趣,也该知道怎么报答我。”
然后镇北王便拿着装有牙香筹的木匣子入了宫。
官家与镇北王两封书简一前一后快马加鞭出了东京,一封送到玉林镇衙门里,一封来到杏花村熊壮山手中。
县令恭请圣简打开一看,果然是奔着土炕来的,字里行间都是要他动员熊家,务必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使熊家献上土炕之法。当然特意强调,切不可使用非常手段。最后大方表示,只要熊家献出盘炕之法,他亲赐纹银三百两,亲题匾额一枚。
看过信后,县令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纹银三百两,亏官家也说得出口!熊家去年土炕价格最贵时二十几两银子一铺,盘十几铺就有了,何苦要为了三百两银子献出土炕之法。”县令目光落在竹简某处,那里写着给他的好处,免玉林镇三年税收,留作玉林镇建设,县令可自行支配,另外赐予爱民如子四字匾额悬挂在衙门正中。
从昱朝开创以来,还没有官员收到过官家亲赐的匾额,他要是能成为第一人的话,这官路瞬间就成了通天之路,假以时日,稍作运作,返回东京指日可待。且有了这块匾额,只要官家不想自打嘴巴,只要他不做的太过分,那么他这辈子头上这顶乌纱帽任谁也摘不下去。
这诱惑实在太大了。
县令喜着喜着,就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唐寿初听东京来信时,还以为是金锦程写来报喜的,可算日子,他便是日夜兼程也到不了。还是送信的信使见他困惑,自报了家门。
唐寿忙把人请进屋,斟了蜂蜜水与核桃酥,又请人留宿一宿,偷塞了几两银子的好处费。
他和熊壮山现下都是两个不识字的,仍旧请了季秀才给读信。信上所言,大致与官家内容相近,唯一不同的是镇北王这封信规劝之言多些,还隐隐透露出,要是他们答应,他便可以予以一个人情。
当听到官家只给纹银三百两时,唐寿面上波澜不惊,不咸不淡的面孔上半点嫌少的意思都没漏出来。
唐寿嫌少,县令嫌少,甚至镇北王都觉得少了,但读信的季秀才却在读到纹银三百两的赏赐时,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不知道多少个调子,生生扯出股妇人才有的尖锐。手抖,声抖,差点拿不住信。
季秀才读完信,大约想说些什么,可他舔舔干涩的嘴唇,话堵在喉咙口里就是出不来。唐寿半点与他探讨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将人谦和地请出家门。
等人走后,院子里只剩下他两个,唐寿才露出满满地嫌弃之色,“这个官家也太扣了吧,我这么赚钱的方子就给我纹银三百两。不是我说,这是我本就存了献方子的心思,否则就冲他这个抠搜劲,我指定不会献。”
熊壮山正在忙着铺家里门前的石子路,这是一条通家里另两座小楼的路。其他地方都种了花草,雨天泥泞,不辟出条路,雨天一走就脏了鞋袜。
闻言,熊壮山手上动作没停,回道:“这才与番邦休战几年,百废待兴,此时国库正是空虚之时,官家肯拿出三百两就算实属不易了。”
“这倒是。”唐寿蹲下来看熊壮山铺的路面,别说,这种石子铺成的小路还真别有风味。“说来最让我动心的就是那枚匾额,有了它,咱们熊家生意上的妖魔鬼怪都得退避三舍,有些东西,我也就敢拿出来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熊壮山干活的手微微顿了下,眉头微凝,这么多别人不会的东西拿出来,特别是土炕之法,不敢言救济苍生,却也差不多了。可听他夫郎这话的意思是,他手里还有更诱人利润更大的东西,土炕在它们面前还远远不够看。之后的活,熊壮山干的三心二意,自己建完后,才发现竟将石子路铺得歪歪扭扭。
没想到唐寿却道很有意境,这条路才被留下。
唐寿收了信,并没有急着答复,这事他们自是不能答应的太快,必须得拿稳,才能让官家知道,他们是真心不愿意放弃,可看在他与镇北王的面子上,不得不妥协。当然也不会拖的太过,使官家觉得他们不识趣就是了。
几日后,有胡人使者朝拜,官家摆宴款待,各位臣子全部整装而来。
在宫门口,金锦铭一只脚刚要踏入宫门,身后一只嗡嗡的苍蝇便跟了上来。
来人是唐家三郎君,与他金家和东京朱、黄两家并称为东京四大家族的唐家嫡出三郎君。
二人从小相识,因金锦铭一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便成了其他家族长辈常常夸赞的对象,也就是后世常说的别人家孩子。
唐三郎君明明比金锦铭长几岁,可却还是听着金锦铭的名字长大的,有时调皮做错了事,必然会被长辈边教训,边和金锦铭做比较。
打他的父母,唐三郎君自然不能怨恨,那么这股怨气便都记在了金锦铭身上。所以二人虽无大过,但莫名就是不合。唐三郎先入朝为官,金锦铭后出仕,便是这中间几年的时间,唐三郎就成了金锦铭的前辈,以前金锦铭根基不稳时,唐三郎没少仗着这层身份打压他。所以要说放眼整个昱朝,谁有本事将温润君子气变了颜色,也就只有唐家三郎了。
唐三郎往金锦铭身上使劲凑了凑,就差没和他贴在一起。金锦铭微皱眉头,强忍着才没撕下温润的面具,和他揍成一团。
“哎呀呀,这不是金大郎嘛,大郎最近可好,我听闻仆人说你家牙香挺便宜还能用,就是没有几个,他问我能不能和你说一声,多做些,他好多卖点。”
乍听这话似是恭维,可有脑子的都知道唐三郎这是在变相埋汰金家,说他金家的牙香只配给仆人小厮用。东京的小郎君小娘子好面子,要是知道自己用的东西,小厮也在用,便会毫不讲道理的认为自贬身价,从此断然不会再用了,说不得以前买过的都得扔了。
唐三郎一副和金锦铭哥俩好的派头,嘲讽道:“要是银钱上周转不开才做的那么少,便和我说,看在咱们也算一起长大的份上,我可以帮帮你。不然,你家牙香不卖了,我家小厮使什么呀,放眼整个昱朝,哪还有那么便宜的牙香可买。”
金家的牙香最近被诋毁到了极致,他一直都不放在心上,毕竟是给弟弟试水的玩具,成不成的,不过蝼蚁撼树,不足为惧。更何况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纵然有流言蜚语也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最多讥讽两句他那个沉不住气的二弟。
唐三郎是第一个敢这般当着他金锦铭的面大刺诋毁的。
不知道是因为诋毁的话,还是因为诋毁的人,金锦铭二十多年的好涵养即将破功,差点没忍住将人按在宫门口扁。好在金锦铭温润的面具戴久了,及时克制住了自己的暴躁。
他不睬唐三郎,当他说话是放屁,大踏步进了宫门,甩开人。
唐派官员挤在唐三郎身边,呈众星拱月之势,谄媚道:“三郎就是厉害,每回只要你出马,必然能将金锦铭气变了脸,这等本事,放眼整个昱朝找不出第二人。”
“可不,可不,三郎就是厉害……”
也不知这有什么好吹捧的,一个个都吹成了彩虹屁。唐三郎对于只有他能把金锦铭气变脸的恭维很是得意,对几个老头子和颜悦色说了许多话。
宫宴很奢靡,喝一杯酒就换两道菜,还都是珍贵的食材。胡使对这种规格的款待很是满意,双方交谈便更加融洽。
用膳毕,宫女端着托盘摇曳走来,每个托盘里是两只茶盏,一盒牙香。这两个茶盏,一只茶盏里装着清水用来漱口,一只是用来接漱口水的。
宫女们站定在官员身旁,看着那个眼熟的木盒,官员们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果然宫女递过来的是桃花源的牙香。
刚刚还在宫门口嘲讽金锦铭的唐三郎此刻顿觉脸颊火辣,好是没脸。
他愤恨地瞪着他二哥,早知道官家会在这场宫宴上拿出牙香招待外来使者,为什么他不抢先一步进献。近来,东京新开的牙香铺子,后背的东家就是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