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二权臣(19)
“都端进来吧。”
几个侍女小厮相继进了中堂,往方桌子摆上了六菜一汤,份量不多,供他们两个人吃是绰绰有余了。
魏宁出声屏退了仆从,又命人把屏风搬过来挡着,虽然隔墙有耳,这屏风用处不大,但聊胜于无。
徐元嘉用清水净了手,在魏宁的对面坐下,他继续先前的话题:“子规今儿个都做了些什么?”
魏宁也用雪白的巾子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自然是处理因为婚事休沐积压下来的公事。”
他特地强调了“婚事”这两个字,表明自己是因为和徐元嘉成婚才会如此辛苦的,所以那些讨厌的账本就不要压在他头上了,术业有专攻,徐元嘉最开始就是户部起家的,算这种东西应该很有天赋才是。
“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公务实在繁重,家事还得多由元嘉操心才是。”
说到朝堂上的事情,魏宁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顺口便提了一句:“对了,今儿个左琛没来上朝,听说是心有郁结,昨儿个夜里发了热。”
徐元嘉拿筷子的手顿了顿,他抬起头来,视线从菜肴移到了魏宁脸上,心中只冒出四个大字:蓝颜祸水。
魏宁被他看得不自在,他扫了一眼桌子,然后夹了个大鸡腿到徐元嘉碗里:“你看我干什么呀啊,看我又不能填饱肚子。快吃饭吧,再不吃都要凉了。”
徐元嘉本是个斯文人,但却狠狠地在魏宁夹给他的鸡腿上狠狠咬了一口,动作带了几分兽类的野性,也不知道这鸡腿是被他当成了谁。
然而等魏宁抬起头来的时候,徐元嘉又恢复成了那个神仙一般的贵公子,吃个鸡腿的样子跟吃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似的。
徐元嘉也就这皮囊无可指摘了,蓝颜祸水!深感自己地位动摇的魏?大齐第一美男子?宁低下头来,愤然咬了一口青菜。
下一秒,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把青花瓷小碗盛着的汤推了过来:“这是我让厨房煨的汤,鸽子炖党参,十分补脑。”
魏宁抬起头来,也动手给徐元嘉盛了一小碗:“元嘉辛苦了,你也喝。”
小厨房里做的饭菜,基本上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吃,他是不担心徐元嘉给自己下毒的。
“对了,那些账本……”
魏宁语气幽幽地强调:“我近来公务繁重……”
徐元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儿个来的管事,都是些好说话的,但剩下那一半,都有点儿棘手。”
“等入了官场,棘手的事情更多,元嘉拿这个练练手便是。”
徐元嘉觉得魏宁真是心大,自家产业随随便便就拿来给练手。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无所谓魏宁偏心,只要这偏心是偏他这一方就成。
他又问了一遍:“子规说过会庇护我的,对吧。”
“对。”
“再过三日,我便能把剩下这些账本处理完。到时候就劳烦夫君同我走一遭了。”
魏宁警惕看他:“你想干什么?”
徐元嘉朝他粲然一笑:“狐假虎威,老虎不在,只对小兔子管用,对凶狠的豺狼威慑力却不够。豺狼在前,老虎得在当场护着狐狸才行,夫君说呢?”
魏宁能说啥,三日之后是他的正常休沐日,徐元嘉连这个都算好了。
他猛地喝了一口党参鸽子汤,简直鲜掉他的舌头:“你说的都对。”
徐元嘉朝魏宁勾了勾手指,魏宁没动,坐在椅子上茫然看他。
“真是呆子。”徐元嘉心想,他懒得解释,干脆起身,跨坐在呆世子的腿上,啾了自家男人一口:“这是利息。”
他要借用魏宁的“肉身”,自然也得付出什么,这是肉债肉偿的利息。
作者有话要说: 徐元嘉:我要去仗势欺人了
魏宁:大家好,我是势
☆、025
魏宁冷不丁被亲了一口, 不仅没把菜抖掉,还稳稳当当地用筷子夹了一块喷喷香的炸排骨送到自己嘴边。
徐元嘉搞突袭又不是头一次, 一回生二回熟,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把手里的点心都吓掉的魏子规了。
温香软玉在怀, 魏宁却如同柳下惠, 一口口地闷头吃菜, 十分不解风情。
徐元嘉刚要开口,魏宁便用自己的筷子夹了菜送到他的嘴边,他方张嘴,魏宁便顺利地把菜送了进去。
徐元嘉下意识地咬住了魏宁的筷子,意识到对方在给他夹菜,他才松开牙齿, 魏宁则趁机眼疾手快地把筷子抽了出来。
看着筷子上沾到的属于徐元嘉的亮晶晶的口水, 魏宁一脸的苦大仇深。
他刚刚为什么偷懒用自己的筷子,早就该知道,徐元嘉就是属小狗的,早上出门的时候刚啃了他的脖子, 现在又来啃筷子,下次他一定要谨记这一点,充分吸取教训!
徐元嘉是坐在魏宁的怀里, 并不是很方便看到魏宁脸上的表情,而当他把那块爽嫩多汁的鸡汁茄条咽下去的时候,魏宁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算了,他心想, 反正交换口水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干过,事情都已经做了,就这么将就一下得了。
魏宁问他:“菜好吃吗?”
徐元嘉点点头:“好吃。”
他并非奉承,魏宁这个小厨房的厨子,原本在大酒楼做掌勺,后来魏宁觉得人做的好,便挖来府上专门给他开小灶,手艺自然没话说。
魏宁便说:“是吧,我也觉得好吃。”
徐元嘉:……
有时候魏世子说的话,能教一潭死水的心泛起阵阵涟漪,但有的时候,徐元嘉觉得这其实是个木头疙瘩,不过就是木头疙瘩认认真真说的话才更让人心动。
他含笑添了一句:“子规夹的菜自然都好吃。”
魏宁挑了挑眉:“是吗?”
徐元嘉应道:“那是自然。”
下一秒,魏宁用筷子夹了一大块徐元嘉最讨厌的胡萝卜到他嘴边:“多吃点菜。”
吃了胡萝卜的徐元嘉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安安分分吃饭。
尽管魏宁什么都没有说,他本能觉得,如果再闹下去,魏宁肯定能把半碗胡萝卜都夹到他碗里去。
魏宁这性子实在是太糟糕了,他牺牲自己,把人收好了,就不把魏世子放出去祸害别人了。
如徐元嘉所言,上次的管事还好说话,但剩下的那些,就棘手许多。
次日徐元嘉仍在家里看那些账目,琥珀给他递了消息,说是家里来了客人。
这些时日被徐元嘉冷落的丫鬟璎珞终于不再做木头桩子,她出声说:“那些客人都是庄子上的管事,有些是老太太的旧人,还有夫人曾经的奶娘。”
她口中的夫人,指的是魏宁生母。
徐元嘉看了她一眼,拿了手里的账本便往外头走:“琥珀,把东西都拿上。”
琥珀应了一声,立马屁颠屁颠跟上。
她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力气特别大,这么点东西,她一个人就够了。
尽管世子夫人并没有吩咐自己,但璎珞还是默默跟了上去,一直到魏宁的书房前头。
璎珞又出声说:“夫人,世子爷不准旁人进他的书房。”
“我是他的世子夫人,不是什么旁人。”
徐元嘉面对着这些丫鬟小厮的时候,一向少言寡语,此时却突然顿住脚步,对璎珞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罢,他便推开了书房的门,把自己关在里头。
琥珀只站在门口递了下书,也被关在了门外。
魏宁身边伺候的四个大丫鬟,翡翠、玛瑙、珍珠、璎珞。
翡翠和玛瑙在徐元嘉到京城之后,便被魏宁拨过去,伺候了徐元嘉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魏宁对徐元嘉是什么态度,她这个在身边伺候的侍女再清楚不过。
各种各样的好东西,世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宛若流水一般地送到徐府那个小院子里来。
而且成亲那几日,魏宁还总是和徐元嘉凑在一块,甚至连赐婚的圣旨,都是世子爷去求来的。
她和璎珞相处的时间很长,便是如今不如以往亲近,多少还有点姐妹情谊。
有些话她不能对外人明说,提点一两句总算可以的:“世子爷当真把世子夫人挂在心尖尖上的。世子的性子,你我最清楚,他真想要什么东西,绝不会小心翼翼地等到最后。”
魏宁可以说是世家公子当中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一直到弱冠,莫说是侍妾,连个通房也没有。
他也从来不对身边伺候的人做什么过界的事情,只是奈何少女情怀总是诗,他一颦一笑,对侍女们又宽厚,身边伺候的几个侍女很难不多想。
翡翠也曾经多想过,只是后来她走出来了,如今也已经找到了合适自己的归宿,可璎珞似乎走不大出来。
只要璎珞还是魏宁身边的大丫鬟,不管对世子和世子夫人,或者对璎珞,都不是好事。
璎珞看着那紧闭的书房门半晌,姣好的面容都有几分扭曲,冲着翡翠发了句火:“知道你有了归宿,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
她愤然离开,只留着琥珀对翡翠说:“翡翠姐姐你就别管她了,这种人不会领你的情的。”
在她看来,与其花心思在那个什么璎珞身上,还不如对世子夫人忠心一点。
世子夫人多好啊,又给她涨月银,又是赏赐她好吃的,自从做了徐元嘉跟前的贴心人,她顿顿都有肉吃。
翡翠看着傻乎乎还不懂男女之情的小丫头,只叹了口气:“你什么都不懂。”
她能做的也有限,只盼着世子能好好的,荣国公府的大家都好好的,其他的,只能靠璎珞自己想通了。
徐元嘉把自己在书房里关了一日,先前他不知道魏宁还有个旁人不得进书房的规矩,虽然有几分好奇,却也没有动这书房内的东西。
说到底,他如今倚仗的不过是魏宁对他的喜欢,适当的作一作,可以促进他们两个的感情,也加深他在魏宁心上的烙印。
但作过了头,踩着了魏宁的底线就不好了。平日里他可劲地撩拨魏宁,在这种事情上却还是颇有分寸的。
客人在王氏的院子里待了一下午才走,傍晚时分,魏宁便回来了,一日相安无事。
魏宁回来的只比昨儿个早了一点点,听说徐元嘉也没吃,他有些诧异:“昨儿个不是同你说了,用不着等我。”
这种级别的苦肉计,对魏宁没用,当然他也不确定,徐元嘉日复一日的做下去,是不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不是特地等你,只是今儿个账本没看完,忘记了时间。”
魏宁转身,对着几个侍女呵斥说:“胡闹,做主子的忘了时间,你们几个不知道提醒一声吗?”
徐元嘉反倒站出来替丫鬟们解释:“和她们没关系,我今儿个是在你的书房里看的账本,她们说你不让外人进去,不敢来通知我。”
“不能进书房,在外头喊一喊总是可以的吧。”
璎珞说:“我们在外头知会了夫人,可是他不来。”
其实在外头喊的只有琥珀一个,她心里带着几分怨气,恨不得徐元嘉自己把自己饿死。
魏宁便重新看向徐元嘉:“元嘉,情况是这样吗?”
徐元嘉不曾看出声的璎珞一眼,只说:“是我想陪你一起,子规公务繁重,本来平日里相处的时间就少。我又不能生孩子,没个挂念,便想着,无论如何等子规回来,坐在一起,我才有那么几分胃口。”
魏宁总感觉徐元嘉这话说的有几分怪怪的,他安抚说:“我本来也没想要那么早养个孩子,你若是愿意等,便随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