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渣’到底(16)

　　几乎所有的上位者都会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多疑，只看这多疑的毛病是较轻还是严重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帝王君主，在明知道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功臣不会造反的情况下，也依旧会选择弄死他们。
　　飞鸟尽，良弓藏，这是必然的发展。因为良弓的主人若是不将弓箭藏起来，他会担心在没有飞鸟之后，良弓的箭头会对准他这个主人。
　　沈缙派人去接触东奕二皇子，借口是想与他联手对付大庆的守护战神方名岩，他这个皇帝觉得方名岩功高震主心中不安，决定要除掉他。用其他借口是无法令东奕二皇子相信的，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让多疑的他相信沈缙会愿意放弃进攻东奕的大好机会。
　　对于帝王而言，还有什么能比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更重要的呢？
　　一个年轻力壮风华正茂的帝王，在自己为了坐稳皇位而无奈放弃一统天下的大好机会和统一天下自己却坐不稳皇位这两个可能中选择，绝对只会选择前者。
　　不过沈缙也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东奕二皇子的信任上，他对张右相道：“你先透露给他几个真消息，取信于他，等他信任你之后，再透露给他假消息。记住，这假消息必须要很假。”
　　假消息只有假的足够明显，才能让二皇子这个多疑的聪明人反被聪明误，认为这是故布疑阵，也能让其他几位皇子质疑二皇子的决定。这个时候，便是挑拨他们的最好时机。
　　沈缙脑海中掠过东奕几位皇子的资料，其中重点关注的便是四皇子东方榅，原著中的最后赢家太子。可惜东方榅在军中的势力暂时还无法与二皇子抗衡，否则让他们两个两败俱伤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更妙一些，估计原著中东方榅能那么轻易的掌控军队与方名岩斗个旗鼓相当，是因为他接手了二皇子在军中的全部势力。
　　“朕对右相寄予厚望，希望右相别令朕失望。”沈缙没有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也没有太过详细的告诉张右相他应该怎么做。但张右相无疑是一个聪明人，沈缙只需要点拨一下，他立马明白他的用意，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完成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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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句话叫做“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这句话是意思是指一个主帅能够在军帐中做出决策，获得千里之外战争的胜利。一般都是用来形容某人足智多谋算无遗策。
　　沈缙自信自己有这个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能力，但他却明白，这里是古代，交通极为不便的古代；而他是皇帝，必须坐镇京都的皇帝。京都距离边关何止数千里？光是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要好多天，若是什么事都由他来做决策，那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他不像联络方便的现代那样将比较重要的事情全都自己抓在手里，而是点拨一下信得过有本事的属下，然后放权给他。比如现在，他将这件事交给张右相去办，其实他很担心张右相能不能办得符合他的心意，也很想将自己的计划详详细细的告诉张右相，让他严格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但是，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两人的联系手段只能靠信鸽或者人送信，不像现代那样可以随时手机通话电脑视频。
　　沈缙更担心的是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偏离了他的计划，而张右相又不敢擅做主张，要是他死板的按照他原定的计划行事，或者派人给他送信求指示，那真是什么都来不及了。倒还不如粗略的告诉他一个大纲，细节问题就交给他自由发挥。
　　张右相是个很聪明的人，一个寒门出生的学子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虽然有皇帝想要提拔一个纯臣为自己效力的原因在其中，但也能看得出他的本事不凡。没有沈缙这个做皇帝的指手画脚，给他足够的发展空间，张右相完成这样一个任务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沈缙将自己派人去收集来的一摞有关东奕国几位皇子的消息和东奕目前情况的资料全部都交给了张右相，从这些资料中，都能分析出不少有用的信息。为了不让自己的想法影响到张右相，沈缙给他的资料全都是客观记录资料，没有一句话是主观猜测内容。
　　比如“二皇子冷落正妃及其所出的嫡子，更宠爱侧妃以及侧妃所生的庶子”这种带着主观意识的内容是一句都没有的，资料上只有客观的记录描写：“二皇子在三月份去了正妃房里三天，去了侧妃房里十二天，考校嫡子和庶子学问时，曾夸赞侧妃所出的庶子‘聪颖好学，有为父之风’……”
　　沈缙只提供资料，张右相从资料中看出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全然不管。
　　张右相略略的翻看了一下沈缙交给他的这一摞资料，然后有点激动的俯身行礼：“臣，定当不负陛下信任所托！”
　　翌日，沈缙便收到了张右相身体抱恙要求请长假在家养病的奏折，他大笔一挥，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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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上，沈缙看着张右相空出来的那个位置，道：“右相身体抱恙在家休养，已经与朕告了假。”
　　他缓了一下，正想着要让谁暂时接替一下张右相时，李左相站了出来，道：“启禀陛下，右相暂时无法理事，不如让林大学士暂理右相事务。”
　　沈缙表情阴沉了下来，不过由于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根本没人敢抬头看他，因此都没人看得到他此时的脸色。
　　他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李家如今嚣张跋扈，本以为最多是李家的一些纨绔子弟不安分，当权者张扬了点而已，没想到李家竟然张扬到这个地步了，堂堂李家家主，大庆的左相，竟然打断一国之君的话，堂而皇之的推荐自己的人来争权夺利。
　　若是李左相推荐的人不是林大学士，而是其他跟李家关系好却不沾亲的人，沈缙还不会这么生气。但这个林大学士乃是李左相的妹婿，他竟然就这样毫不避讳的举荐林大学士！
　　在大庆的官场上有一个规矩——举荐避亲。这是大庆先祖皇帝为了防止朝臣结党营私所定的规矩。
　　就是说，你要向上司举荐一个官员，不能举荐跟自己有亲的。即便是想提拔自己的亲人，也只能让跟自己没有亲戚关系的同盟来帮忙举荐，不能自己亲自来。虽然谁都清楚这其中的猫腻，但面子工程是绝对要做好的。
　　林大学士乃是李左相的妹婿，两人有亲，也就是说李左相是不能举荐林大学士的。若是李左相举荐的是跟他没有亲戚关系但是站在李家阵营的官员，或者他让跟林大学士没有亲戚关系的官员帮忙举荐林大学士，沈缙都不会生气，因为这种排除异己提拔自己的人行为很正常。
　　但是李左相这公然违反举荐避亲这一规矩，便是明晃晃的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嚣张成这样了，李左相他究竟有什么依仗认为自己会放过他？难道是觉得他是自己这个身体的亲舅舅，自己就不敢动他？
　　沈缙紧紧的握住龙椅的扶手，眼睛微微一眯，沉声道：“若是朕没记错的话，林大学士的夫人好像是左相的亲妹妹吧？”
　　他当然不可能记错，因为林大学士的夫人不光是李左相的亲妹妹，还是太后的亲妹妹，是他这个皇帝的亲小姨。
　　只是，跟皇帝攀亲戚关系，岂不是很可笑么？
　　然而李左相却偏偏做了这么可笑的事情。
　　李左相丝毫没察觉沈缙语气中压抑着的怒火，笑道：“是的，陛下。林夫人在陛下您出生后没多久还曾经抱过您呢，不过您当时还小，肯定是不记得的。”
　　沈缙脸上的阴沉之色渐渐的消失了，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道：“那些陈年旧事舅舅还提它做什么？”
　　“既然舅舅举荐了林大人，那么就由林大人和张大人一同暂理右相事务罢，有什么问题，可随时来禀告于朕。”
　　张大人乃是张右相的长子，沈缙加上一个张大人，意思很明显，是为了让张大人制约林大学士。后面又加了一句‘可随时来禀告于朕’，明摆着是为张大人撑腰的。
　　李左相似乎并未察觉到沈缙此举中对他防备的用意，自己举荐的人被沈缙用了，他看起来很高兴，乐呵呵的谢恩。
　　沈缙看着李左相这副丝毫不露端倪的模样，心中更加凝重。
　　这样一个人，要么是只老狐狸，要么是个缺心眼。很明显，一个能坐稳左相位置的人，不可能是后者。


第30章 1、2帝王攻x将军受
　　退朝后，李左相走出大殿，林大学士追了上来：“左相留步！”
　　李左相心知林大学士喊住他是为了什么，他目光在周围扫了一遍，见其他的官员们都老老实实的离开，没一个敢朝他们两人看过来的，方才停住了脚步，笑道：“妹夫有何事？”
　　林大学士对李左相揣着明白装糊涂很不满，只不过他还是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左相刚刚在金銮殿上为何要举荐下官？”举荐避亲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这不是害我上了陛下的黑名单吗？
　　李左相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哈哈笑道：“本相举荐你难道不好？日后张右相退下来了，你有了这次的机会，正好可以顶上去。”
　　李左相说的这话的确没错，这次右相请病假，很多人都想暂代右相一职，即使明知道自己只是暂代，等右相病好后就得退回来，但依旧有很多人趋之若鹜。就是因为有了这次暂代右相一职的经验，若是做得好，在陛下那里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等右相致仕后，顶上去成为右相的几率就会大很多。
　　林大学士自然也是如此想的。只不过他如今却半点喜悦都没有了，只因李左相这个大舅子亲自举荐了他，他在陛下那里的印象肯定不好，说不定还上了黑名单，连现在的官位还不知保不保得住。
　　这一点从陛下派了张右相之子钳制他的举动上就看得出来。
　　因此林大学士此时满心都是对李左相的怨念，比起现在这种进退不得的情况，他宁愿没被举荐。只不过他如今还要依仗李左相，不得不将这口怨气咽回去。
　　李左相冷眼看着林大学士那憋得有些难看的脸色，活该，娶了李家的女儿还敢做墙头草，就得好好的给个教训，他能把他提拔起来，就能把他打压下去！
　　李左相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你也别担心什么，本相是陛下的亲舅舅，这点面子陛下还是会给的。”
　　说完，他便撇下欲言又止的林大学士，转身离开了。
　　林大学士脸色忽青忽白的站在原地看着李左相的背影，心中暗暗的呸了他一口：还亲舅舅呢？这么嚣张，迟早被陛下收拾了！
　　然后心中愤愤的也出宫了。
　　李左相出了宫门，上了轿子。
　　他坐在轿中闭目养神，但心思却百转千回。
　　今日的试探让他觉得情况很不妙……上次他夫人入宫，从被禁足的贵妃女儿那里得知了那个孩子怀上的原因，再思及陛下对贵妃的态度，他立马从泼天富贵和荣耀中清醒过来，察觉到了陛下对李家的不满。
　　而今日早朝他举荐林大学士，一是为了给林大学士的墙头草行为一个警告，二是为了试探沈缙现在对李家的态度。
　　若是沈缙在早朝上训斥他举荐不避亲的话，他还虽然会丢面子，但心中却不会这么沉重。因为陛下会训斥他，就说明对李家还没有完全放弃，还有回转的余地。而若是陛下不训斥他，直接按照他的举荐令林大学士暂代右相一职，他也不会太担心，起码这意味着陛下现在对李家还是宽容的，能够容忍李家的小动作。
　　但是，陛下的行为却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一种。
　　陛下没有当朝训斥他，这意味着陛下已经放弃敲打李家，准备收拾李家了；顺着他的举荐让林大学士暂代右相一职，这是陛下在安抚他，想要他放松警惕；而多加了一个张大人钳制林大学士，这就是陛下对他不信任、对李家不信任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