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余清清完全没注意到这些。
他觉得秦时意人怪好的,说一声就让保镖放了他,还让这么多人站门口欢迎自己。
“谢谢,谢谢啊。”
拿回手机,他喜滋滋又迷迷糊糊地拖着行李走进别墅,坐在沙发上,接过了佣人递来的热水。
少年很礼貌地没有乱看周围简洁奢华的装修,一双眼睛却又亮又开心。
别墅暖气开得足,将深秋夜里的凉意融化。室内灯光明亮,空气中有股浅淡的檀香气息,缓缓弥漫。
沙发对面,坐着一个和这檀香很相配的高大男人。
黑短发,黑衬衫,黑瞳仁。
仿佛索命阎王般的气质和穿着,不必多言,他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秦家家主,秦时意。
……这就是他的攻略目标?
面前男人面无表情,沉默专心地看着手中文件,偶尔翻页,显然是没空分半点心思给余清清。
余清清也不在意,喝了口水,感觉甜甜的,又低头去看手里漂亮透明的玻璃杯,在心中哇了声。
【这杯子好好看啊,肯定很贵。】
系统没出声,几秒后,才搜索到价格。
【这是套装,一共两个,标价两万八千八。】
两万八千八。
这数字惊得余清清差点跳起来逃跑。
这可比手机贵好几倍,万一砸了卖掉他都赔不起。余清清对别的迟钝,但对钱敏感得很,连忙小心将杯子放回茶几上。
动作匆忙间,却又不小心被脚边行李箱绊了下。
砰的一声闷响。
少年哎哟一声,猛地一头栽倒进沙发缝隙,小腿骨头磕在坚硬锋利的大理石桌角上,痛得五官都有点变形。
然而他的右手却条件反射将玻璃杯高高举起,攥得又紧又牢,生怕有一丝磕碰。托举的姿势跟自由女神像一模一样,心酸而努力。
目睹全程的赵姨:“......”
沙发对面,听见动静的男人一顿,依旧看着手中文件。
好半天,将公司数据整理完毕。
秦时意这才抬头,不带情绪地望向对面的少年。
“名字。”
他平声开口,对余清清的疼痛和狼狈视若无睹,目光语气都很冷淡,仿佛眼前的活人和手中的文件没什么分别。
又或许,余清清还没有他的文件重要。
余清清一听,连忙放下昂贵杯子,忍着痛自我介绍:“你好,秦总。”
“我叫余清清,今年十八岁,是余家刚从贫民窟找回来的私生子,也是余家送给你的礼物。”
过于直白的话语,令秦时意又是一顿。
他如此坦然地说出私生子和礼物这两个词,仿佛被当作毫无尊严的货物、被交易般送给一个同性别的男人,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又或者......他根本不明白礼物的真正含义。
少年和秦时意对视,双眼比窗外的月亮还要清澈。
他穿一身白,皮肤也似镀了层透润白釉。身量并不算小,清瘦高挑,额发因为刚才的跌倒微微凌乱,有股一望便知是少年的天真气。
二人对视着,余清清眨眨眼,心里有点奇怪。
原著里没有发生这场剧情。
余家将人送来后,秦时意本想直接让原主离开,却接到老爷子以死相逼的电话,于是皱眉留下了人。
只不过他连别墅大门都没打开,直接将原主丢进庄园里的某个旧院子,便没再给过眼神。直到原主不知死活地半夜偷偷溜进别墅房间,在秦时意水里下药,这才触发了悲惨GG结局。
沉默许久。
秦时意波澜不兴地看着少年,平声重复:“余清清?”
余清清毫无所觉地点点头。
想了想,他又认真补充:“是年年有余的余,清澈明亮的清。”
院长妈妈说过,希望他的一生平淡幸福、清澈明亮,所以给他取名余清。
谁知登记时那工作人员听岔了,以为是叠词,大手一挥,就登记成了朗朗上口的余清清。
脑海中浮现中年女人无语的脸,余清清忍不住笑了下,连小腿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他有张唇红齿白的脸,却并不弱气,琥珀色的眼睛弯起,由内而外透出一股轻快而明亮的笑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薄荷味儿硬糖,亦或青涩微酸的柑橙香。
干净,是秦时意对余清清的第一印象。
但太干净的人,只会让人觉得刺目。
男人看着余清清,冷冽的眉眼浅淡,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没什么情绪地移开视线,看向赵姨。
“给余先生在一楼收拾间客房。”
“好的。”
——居然让他在别墅暂时住下了?
余清清一愣,然后是惊喜:【系统,我要住大房子了,人生第一次!】
懒洋洋的声音嗯了下,似乎也很满意。
【不错不错,继续保持。】
看来秦时意也没有书里说的那么可怕嘛。余清清信心大增,笑着礼貌道谢,又很快皱眉嘶的一声,低头捂住了隐隐发疼的小腿骨。
刚刚那下磕得结结实实,估计现在已经肿了,也不知道秦家有没有药。
秦时意像是没看见少年蹙起的淡眉,漠不关心地起身,拿住文件。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站起时气势锋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投下大片阴影,余清清歪头,鼻尖闻见由远及近的淡淡檀香。
男人路过捂着小腿轻揉的余清清,脚步未停,很快走进电梯里,按下数字。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关闭。
那张英俊冷淡的脸消失在门后,半晌,再无动静。
......
月光如水。
A市是海滨城市,尽管已经深秋,茂盛的树影依旧在夜色中摇曳。
余清清拉着行李箱,乖乖跟着赵姨走到一间收拾完毕的宽大卧室门前。
“余先生,您今晚住这里。”
中年女人打开灯,看了眼他的行李箱,有些为难:“西山楼只有秦总尺寸的衣服,不知道您带了换洗衣物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现在就让人出去买,大概需要半小时。”
至于把秦时意的衣服给余清清穿,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赵姨以前在秦家老宅当管家,后来辞了工作,又跟着秦时意来到西山楼。相处数十年,她说得上是最为了解秦时意的人之一。
不谈心黑手狠的作风,秦时意骨子里其实颇为偏执。
他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很强,且伴有严重的强迫症。小到手边惯用的玻璃杯、大到家中常摆的书籍装饰,只要有旁人用过、打乱过,他必定会将东西和用过的人一起丢弃。
要是余清清用了他的东西,保不准明天就会出现在养着狼犬的后院里。
好在余清清摇摇头,不怎么在意:“我有衣服的,您放心。”
行李箱虽然命运多舛,但那里面是余家给他收拾好的东西,因为是来秦家,他们不敢滥竽充数,给的都是最好看的衣服和首饰,就盼望着能引起秦时意注意。
余清清踩着柔软地毯,将行李箱放下,刚想问这里有没有跌打损伤药,最好是膏药。
——根据以往的生存经验,小腿上的伤贴个几天膏药应该就能没事。
脚步声响起。
走廊处忽然走进来一个佣人,手里拿着一个挺大的医药箱,语气恭敬:“余先生,秦总让我给您上药。”
“如果实在痛,还可以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看。”
赵姨闻言一顿,面不改色,眼底深处却有些吃惊。
余清清摇头,不习惯别人碰他,“不用了,我自己上药就行,谢谢。”
他接过药箱,那佣人顿了顿,看了眼赵姨,得到允许后,这才和她一起退出房间。
咔哒一声,房门关闭。
暖气氤氲着落地窗的玻璃,余清清坐在床边,脱下柔软长裤,低头看腿上伤口。
灯光下,瓷白纤瘦的小腿肿起了一道可怖红痕,一直蔓延到膝盖下方,甚至还能看见隐约青紫的淤血。他皮肤从小敏感,稍微一用力就容易留下印子,所以此刻的视觉效果看上去格外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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