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勃接通电话,对面的人喘着粗气,似乎是刚跑过。
唐放的声音是过了好几秒才响起的,“陈牧德说,你要去相亲?”
周勃:“他和你说了?”
“嗯。”
周勃没说话,但沉默好像就是一种回答,这种沉默代表着很多意思,最常见的,那就是默认。
“……你能不能晚点去,再给我两个月,不,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你再去。”唐放说的很平静,好商好量。
周勃长叹一口气,他的声音平静却好像又带着点温和,奇迹般的温和。
“唐放,我说实话,我不想去相亲,但是,我姑她让我一定要去。”
这就是实话,没人能反驳。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唐放似乎想出了解决办法,他张口:“那你给周姨说说,说你暂时不想去,你还这么年轻,男人都找得到,女人不着急。”
周勃笑了笑,眉宇间有些疲惫,他今天有些累,念出唐放的名字,像是叹息,“唐放。”
“我说了,你说的那些,我都说了。”
“……”
唐放笑了声,不知是不是自嘲,但还是很冷静,这时候不冷静才是要出大事,“那你呢?你说过要等我回来,说过不去相亲的,你要反悔吗?”
“或者,”唐放给出另外一个解决办法,十分反常,他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竟然少有的温和,“或者你可以去相亲,但别在一起,可以吗?你们要是在一起,我会疯的。”
一瞬间,周勃竟然感觉唐放似乎成熟了些。
人总是在不经意间的成熟,唐放似乎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慢慢的生长。
周勃本来也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打算,可是小姑让他去,他不能不去,但他也不想去。
相亲是个很费时间精力和情感的东西。
但就像小姑说的那样,你只有见多了人,才能明白,什么是你自己想要的。
总有着自己的想法,但却总也不去实施,哪来儿那么多让你喜欢的人?
周勃说:“唐放,我是不是在村里喝酒那次,吐你身上了?还一直嚷嚷着一句话,你记得吗?”
唐放:“……记得。”
“还是你告诉我的,”周勃笑道,“你说我喝醉了酒,到处嚷嚷着,我是怂蛋。”
“其实这句话一点没错,我好像一直都是个挺怂的人,我安于现状,我不敢改变。”
“其实怂蛋,也挺好的。”
唐放手在抖:“……所以呢?”
“只是感想了会儿,”周勃说,看了眼客厅空空如也的小床:“陈牧德都对喜欢的人从来都不藏头露尾,我有时候挺佩服他的。”
“……你佩服他,不如佩服我。”唐放笑了声,很快又收住。
周勃:“你,我也佩服。”
“所以,想试试,不做个怂蛋是个什么感觉。”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周勃挂断。
唐放都还没反应过来周勃是什么意思,他急忙再次给那边打过去,可这破电话,什么时候占线不好!现在占线!
周勃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放急得鼻头冒汗,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接近。
一只手试探的拍了拍唐放的肩膀,是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另外只手正拿着个小本子和笔。
“同志,同志!”年轻的女警察拍拍唐放的肩膀,“你能配合做个笔录吗?刚才准备跳楼的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笔录做了接近一个小时。
唐放回了病房,小萝卜头顶着一张蘑菇头坐在小板凳上,似乎不明白围着病床走来走去的人腿到底是做什么的。
只能憋着嘴,坐在角落,时不时抬头看门口一眼。
等看到唐放出现,她眼睛一亮,立马“哒哒哒”的跑过去,要抱抱。
唐放一把抱起小萝卜头,那边的医生还在陈浪病床前检查。
“唉!我都说了我没事!就是刚好碰到那个要跳楼的人!真不是我寻死!我要真寻死,我拉他做什么!”
见到唐放来了,围着的医生也终于检查完了,确实是没什么事,他们松了口气,急匆匆的出去了。
第62章
唐放抱着小姑娘坐在床边, 一双丹凤眼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这些天在医院,明明没怎么动,整个人却是瘦了一圈。
陈浪无奈道:“我真的就是看到那人准备跳楼,然后过去想拉住他。”
唐放抽了张纸擦掉小姑娘要掉不掉的鼻涕, “我信你。”
陈浪长舒一口气, 信他就行。
“但是嫂子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陈浪身体僵住, “你别给她说。”
唐放怎么会没事找事, 李莲花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他不会做这种事。
他只是有些累。
白天接到陈牧德电话,他着急给周勃打电话,时不时借一下医院的座机, 不然就是跑楼下不远处的电话亭。
唐放着急的想联系周勃。
结果, 下午接到医生护士的消息。
陈浪跳楼了。
他说不得是哪个更让人茫然无措。
幸好,解释完了, 不是陈浪跳楼。
原本要跳楼的人险险救回一命。
唐放趁着警察来了的间隙,给周勃打电话了, 又得到个让人烦躁的消息。
一整天都处在惊心动魄中, 这时候消停下来, 难免让人觉得累,那是精神的疲乏。
唐放捏捏鼻根, “陈浪, 我就不问你去天台是为了什么了,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你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你想不负责任吗?”
这就是句重话, 俩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陈浪万一出了事, 陈珍珍怎么办?
放大点儿,莲花姐怎么办?
到时候真让小姑娘成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陈浪沉默一会儿,“我错了,我下次不会去了。”
“但我都看见了,到了天台上,人都要在我眼皮底下跳下去了,我能不管吗?”陈浪苦笑一声,之前是腿出事,现在变成手了,手脱臼。
唐放捂住小萝卜头耳朵,语气冷冷,一双丹凤眼此时看着竟然有点儿不近人情:“那就别管!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管他的死活,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人心都是有衡量的。”
“你掂量一下,到底是个陌生人的命重要,还是嫂子和珍珍重要!”
“不管是为了谁,我只请你自己自私一点。”
陈浪被这些话说得哑口无言,他觉得唐放变了,他好像从来没这么和他说过话,他们都是最重兄弟情义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好的坏的都是一带而过。
哪像今天。
他竟然被这么个比他小的人,这么说教了?
陈浪说不出反驳的话,“行,我知道了。”
病房里一片寂静,等唐放抱着小姑娘出去,才渐渐有了人说话的声儿。
“我滴个乖乖,你兄弟真能说啊!”睡隔壁床的大叔感慨。
“现在的年轻人,咋气势那么足啊!我刚才都不敢说话。”这是大叔的老婆。
病房里三个床位,陈浪是最里面那个,中间的是个大叔,外边儿靠近门的病床是个老大爷,早早被亲人接到家里睡去了。
陈浪解释:“他平时挺和蔼一人,可能今天真吓到他了,才会这么生气,过会儿就好了。”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不少病房都已经关灯了。
陈珍珍此时在唐放怀里已然开始要睡不睡。
唐放抱着孩子来到肿瘤科。
肿瘤科的医生护士都认识他了,一个冷脸帅哥抱着个小孩,怎么看怎么觉得反差大,又萌。
不少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也有些害羞的小护士偷偷看他。
李莲花的病房灯也关了,但她还没睡。
从唐放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她苍白的脸露出温柔笑意,“怎么这么晚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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