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是‘御’科,只有岑晚与曲志明同在乙班。几天的观察下来, 岑晚都有些疲劳了,可今天曲志明刚出现就让他觉得这人同往日不大一样。
将浦琮视为榜样的曲志明一直有意模仿他的神态体态, 将自己打扮得一丝不苟。可今天的曲志明有些不修边幅, 神情焦躁,还时不时地抓挠自己的头发。
在教习示范宛今日的动作要点后,就按往日的流程叫所有学子轮流演示, 岑晚和曲志明正巧一前一后。
岑晚骑过一圈后下马,却发现刚刚还在身后的曲志明不见了。他忙问身边的人:“曲志明哪儿去了?下一个到他了。”
“他刚刚和夫子说内急, 然后匆匆忙忙往雪隐*去了。”心知机会降临,岑晚也赶紧同夫子告了假, 然后在周围搜寻起曲志明来。
这门课被安排在后山的练马场,附近植被茂密, 岑晚也只能按照刚刚学子指的方向地毯式搜寻。
估计是身上不爽利,曲志明也没走多远,岑晚很快就听到了悉悉索索的衣物与草木摩擦声。他隐在一棵树后,悄悄探出头。
果然,曲志明有些衣衫凌乱地从一片绿色中走出来,神态已然不再烦躁,有餍足之感。
岑晚知道自己错过了重点,只能等曲志明走远后再去他刚刚待过的地方查探。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被人压住磨蹭而倒伏的草地之间,岑晚拎出了一只碧绿色的香囊,大抵是曲志明不小心蹭掉的,然后又因为香囊颜色与草地接近而被忽视。
将香囊打开,里面是一颗颗黑色的小药丸。这模样岑晚再熟悉不过,结合曲志明怪异的举动,这香囊里药丸的名字已昭然若揭。
不过岑晚还是花了五个济世点查证了一下,果然,这里面的正是通神散。
染上了通神散,曲志明就成了别人的傀儡。将通神散给曲志明的人八成才是他们真正要找的幕后主使者,况且知道有人还在利用通神散为自己牟利,岑晚决不能不管。
从腰间掏出了荣清兰之前请大夫为自己制的调理身子的小药丸,岑晚来了个狸猫换太子,将已经被移花接木的香囊放回了原处,然后躲在了附近。
果不其然,没一会就看到了匆匆折返的曲志明。从地上翻出香囊的那一刻,他长舒一口气,然后珍之又重地将香囊塞进怀里,离开了。
对通神散上瘾的人需要每日服用,否则就会浑身瘙痒难耐,如虫蚁噬咬。估计明日这个时候,只要盯紧了曲志明,总能见他与幕后主使见面。为了让他们的罪行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还需要一些观众。
岑晚没有再回到课堂,而是直接回到寮舍,叫崔枣去给相知州传信,至于都要带什么人,想必知州大人心中分明。
接着,他又亲自去找了韩司业。韩司业与武安侯府有旧,自愿意做个顺水人情。当晚全学宫的学子们都收到了通知,明日学宫请来了寒山寺大师为董炎祈福往生,所有学子要一同在后山观礼。
不需要上课,学子们都是乐意参加的。
时间定在了晌午,但今日早上天便雾蒙蒙的,即便来到巳时三刻,太阳也未能驱散阴霾。虽然董炎人缘很不好,但死者为大,这些有教养的学子们还是安静席地而坐,气氛肃穆。
大师刚刚诵完一段往生咒,一直坐在后排的曲志明便有些坐不住了。他从刚开始的小心抓挠手臂,到后面不顾及周围人异样目光地将手伸进衣襟。神情也变得暴躁和不解,口中小声嘀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没用?为什么没用?”
原本坐在他身边的人都像见鬼了似的小心翼翼挪远了一点。
曲志明盯着前方,韩司业正叫浦琮去取董炎之前的书本来。
浦琮虽然有些意外这种跑腿的事怎么会叫他去,但吩咐的人毕竟是韩司业,还是乖乖离席,向着寮舍走去。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以一种扭曲姿态跟在身后的曲志明,以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岑晚相斌二人。
走近寮舍,浦琮才觉出不对劲,猛地回头,喝到:“是谁?”
曲志明见四下无人,从树后走出,向着浦琮快走几步然后扑通跪倒在地,哀求道:“浦公子,您之前给我的通神散失效了,您再给我些吧!”
见是曲志明,浦琮既松口气又觉得愤怒,言语间满是对曲志明自作主张的不满:“我不是告诉你这段时间不要来找我吗?我给你的通神散足够你吃到下个月,你是不是忍不住贪食了!?”
曲志明只觉得委屈,道:“明明是这通神散失效了,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我可是帮你杀了人啊!”
藏在暗处的岑晚只觉得果然如此,可韩司业却瞪大了眼睛。他原本还不理解岑晚要他单独将浦琮支走的要求,浦琮一直以来都品学兼优,在学子中更是有口皆碑的人物,没想到竟然是害死董炎还嫁祸他人的罪魁祸首。
浦琮对藏在暗处的几人毫无所觉,面对被自己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曲志明,言语肆无忌惮:“你不过是我的一条狗,主人喂什么你便吃什么,没有讨要的权利。”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已经被痛苦耗尽理智的曲志明。见乞求不成,又改威胁:“你要是不给我,我就把你做的事情都说出去!不只是指使我去杀董炎,还有之前给上一位榜首学子下泻药,鼓动董炎霸凌那些比你更优秀的人!学宫里的夫子们一定也不知道,他们眼中的好学生其实为了让自己成为榜首,把多少才子赶出了这里!”
韩司业听到这里简直感觉要昏过去了,确是如此,他们学宫近三年先后有四五位原本非常优秀,有望在吏考中取得魁首的学子退学。当初祭酒与他亲自去挽留,也没能留下他们。谁能想到竟是浦琮在暗中捣鬼,嫉妒心重到了让人心惊的地步。
他此时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想出去问问浦琮学宫的各位老师哪里对不住他,竟然让他将学宫前途视如敝履。
可相知州拦住了他,这二人还有话要说呢。
果然,浦琮轻蔑一笑,答道:“你一个服用禁药的人说出的话岂能令人信服?我只需要告诉监丞,是你想从我这里勒索财物购买通神散未果,而后恼羞成怒编造谎言污蔑我不就结了?至于你说的那些事,我一概不知,倒是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怕不是自己当真做过,想赖在我头上?”
这时的曲志明简直要被气得神智尽失,他这些年帮浦琮做了太多事,可浦琮从没亲自经手那些东西,倒是自己为了换取通神散惹了一身骚。
他也开始口不择言攻击起浦琮来,作为跟在他身边三年的人,浦琮内心的痛处也是曲志明最为清楚。
“怪不得你会被太学劝退,一定是里面优秀的人太多,你害不过来,然后被抓住了把柄是吧?”
听曲志明提起自己被太学劝退的事,浦琮也无法继续淡定下去了。这件事是他一直以来心中的一根刺,日复一日苦学却永远无法超越的同窗,因为家世比他更优秀而随意蔑视他的同门。
他又做了什么?只是看不惯那些人的自鸣得意,在盥洗衣物的水里放了些会让人瘙痒的药粉,结果明明没有证据,还是作为嫌疑人被劝退。
见浦琮有些破防,曲志明再接再厉,往里添柴火:“我还知道上一次吏考你其实是可以参加的,却以自己生病为由放弃参加。可前两天你明明还生龙活虎,不去参加。是怕吧?”
“住嘴!你住嘴!”浦琮双手抓住曲志明前襟,将他从地上提起,可曲志明的嘴还是不肯放过他。
“你怕自己吏考失利,然后被人耻笑!所以你把守孝当作借口,放弃了那次吏考。你让我帮你坑害那些优秀的学子也是,因为你懦弱,你不敢与真正有才华的人出现在同一个考场上!”
“住口!”浦琮此时已全无往日的风度,声音嘶哑,像是只要声音能盖过曲志明,这一切就都不存在一样。同时他右手扬起,狠狠抽了曲志明一巴掌,将人扇倒在地。
见火候已到,相知州大喊一声“住手”,身边跟随的两个衙役率先冲出,将浦琮制住。
同时上前的还有董家家主,这老头动作也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将那个巴掌还给了浦琮,然后开始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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