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重朝离开幻梦境后,地宫很快就平静下来。
外神需要重朝接触到无光之夜的核心,但不能让他这么早接触到,毕竟祂们明显还没有做完准备。
而几年了,祂们都没能完成准备的原因,大概要归功于渡生会在苏昕岚的领导下,很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再加上盛羽风重生的时间被刻意拖慢到重朝即将“觉醒”的节点,留给祂们的准备时间其实不多。
宗应谕敲响重朝的屋门,将他叫醒,一边转身去厨房做饭,一边心不在焉地思考着幻梦境的情况。
无光之夜的陨落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但他确实不曾听说上辈子或这辈子重朝和无光之夜有过冲突。
不知道重朝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外神自以为掌控着无光之夜的核心,但祂们能坚信不疑,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比如……
长期受到信仰的侵蚀,祂们的思维和理智都已经变得极其薄弱。
如今的祂们并不比普通人类高瞻远瞩,只需要些许误导和陷阱,就足以让无法及时获取地面情况的祂们陷入被动。
这大概也是重朝从不阻拦各方人士重生的原因之一。
“看来信仰确实没什么好处。”宗应谕将煎好的蛋盛进盘子里,低低叹了一声。
重朝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信仰是有.毒的,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宗应谕回过身,对上了重朝已经被银光填满的瞳孔。
他顿了顿,正想躬身,就被重朝制止。
“你和幻梦境中的另一半灵魂,感知似乎越来越同步了。”重朝偏了下头,向来映不出太多东西的眼睛里染着几分温柔,“这样很好,但是还不够。你还要再快一点。”
宗应谕抬起了头,郑重应了一声。
重朝却笑了起来。
“不用这样严肃,我不是在催你。我只是希望在接下来的冲突里,你能有更多力量保护自己。”
他扭过头,看了眼香喷喷的煎蛋,眼中依旧带着真实的笑意。
“像这样安静和平的早晨,大概也剩不下几天了。”
宗应谕注视着他的眼睛,发现他好像并不需要自己的回答。
重朝确实不需要回答。
他就这么含笑看着宗应谕、看着这个名义上是他租来的家,眉眼间的温和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等到一切结束,我或许会变得很孤独。”他轻声说,“无论我说多少次我还是人类,但我的本质已经与人类产生了区别。”
或许有朝一日,这个星球上的生物进化到某种高度,他们将再度成为同一种存在,但在那之前,他会一直孤独。
重朝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宗应谕。
他稍微抬起头,看向自己唯一的原生信徒。
“我曾经给你承诺,不仅仅是对你的承诺。”他银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宗应谕的面孔,“如果我必将迎来孤独,你将是唯一陪伴我度过孤独的人。”
“你是这世上唯一理解我存在本质、不会与我分离的信徒,是唯一不会因信仰与爱伤到我的特例,所以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也希望他这唯一的信徒,能够长长久久地陪伴他下去。
宗应谕没有回答重朝。
他有些愣住了。
重朝不是没有情绪外露过,但在他地印象中,重朝确实很少为一个人露出特别的情绪,哪怕这个人是他。
如今这样的情绪出现……
宗应谕回视重朝的眼睛,心中一个隐约的猜测在恍惚中萌芽。
应该是我的错。他这么想,却又无法不回应重朝的要求。
“明白了,我会小心的。”
他回给重朝一个承诺,换来重朝一个愉悦的微笑。
完了。
这一刻,他的脑中清晰地浮现出这个念头。
第166章 风雪载途(41)
是我的问题。
宗应谕这样想着,有些狼狈地收回视线,沉默地继续做饭。
重朝颇有性质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厨房。
几分钟后,宗应谕端着早餐从厨房走出,下意识看了重朝一眼,他的瞳孔已经恢复平和的琥珀色。
宗应谕很难说清自己的情绪,垂着眼睛,将盘子放在桌子上。
重朝若无其事地和他说着今天要做的事情,偏过头的瞬间,发现窗外下起了小雪。
重朝短暂地愣了下,唇角提起一个弧度:“又下雪了啊。”
这不是什么好天气,却是最恰当的天气。
他琥珀色的眼瞳不曾改变,只是隐隐泛起几分瑰丽,宛如某一时刻,天空倒悬而来的光。
“衰草连天,风雪载途,正合适有些人走向他命运的终点。”
……
吃完早餐,重朝拒绝了宗应谕开车送他的提议,先乘坐公交抵达实习工地附近,下了车,就打着伞步行过去。
今天的雪并不算大,路上很多行人都没有打伞。有些人为了避免头发被淋湿戴了帽子,有些人则倔强地连帽子都没戴。
重朝远远瞧见身形瘦削的倔强青年,下意识多看了几眼,意外又不意外地发现那是个熟人。
“夏瑾怎么又来这边了?”
他有些疑惑地偏了下头,跟在夏瑾身侧的男人虽然戴着帽子,却也有些眼熟。
重朝定睛看去,果不其然,正是昨天和夏瑾见面的男人。
重朝不由皱了下眉。
或许是因为戴着鸭舌帽的缘故,重朝总觉得这个男人眼神木讷,表情却有几分阴森,给人的感觉十分古怪。
他一直在和夏瑾说着什么,夏瑾的眉头越皱越紧,脚步越来越快,甚至连队友在附近都没注意到,只顾往前走。
男人好似没感觉到夏瑾的焦虑,一边疾步跟上,一边倾诉欲旺盛地继续说着什么。
好奇怪的人,夏瑾不会是被骗了吧。
重朝左思右想,觉得这两人也不像是恋爱关系,往前追了几步,却再没看到两人的身影。
更古怪了。
重朝想去看看情况,试探着向工地请假,只得到管事人“实习生请假就算翘班”的回复。
考虑到实习证明盖章的事情,他转手拨通了漆栎的电话,说明了夏瑾的情况。
漆栎果然也觉得很不对劲:“你是说,那个跟他一块行动的男的,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候陪着他的那三个跟班之一?”
那三个跟班不是脑子都有点问题吗?夏瑾和他们成为队友以后,不是给了一大笔钱和贡献点,把他们都打发了吗?怎么几个月过去,当初唯恐避之不及的夏瑾又和他们混到了一起?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他斩钉截铁道,“你是不是还要实习?你把定位发我,先去工地上你的班,夏瑾这边我来盯着。”
反正他没有毕业实习的需求,还比较清闲,干脆去看看那几个男的接近自己队友是想做什么。
重朝顺势答应下来,将实时定位发送给漆栎,就撑着伞继续向工地走去。
雪下的稍微有点大了,冷风吹过人的脸颊,割的皮肤生疼。
不少行人就算不打伞,也急忙戴上了帽子,两侧视野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他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没有在意同样穿着大披风、戴着大兜帽的姑娘,步履匆匆与她擦肩而过。
重朝看到了她镂空的面孔,却也只是很淡地笑了一下。
裴月菲也笑了一下。
和重朝擦肩而过的瞬间,她轻声问:“我哥那个蠢蛋现在还好吗?”
重朝答道:“还活着,还是他自己。”
裴月菲的神情顿时愉悦起来:“谢谢你。我已经把苏女士送到沉渊海了,需要我以她的名义联系国外那几位大主教吗?”
重朝道:“尽量让他们在午后尝试启动仪式。”
“明白了。”
裴月菲将兜帽向下压了压,脚步不停,转过一个街口,身影就在枯萎的植物中碎裂消失。
重朝神色如常,撑着伞走进工地,一如过去几天那样,认真地工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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