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渊看怔了片刻,忽地意识到:“其实之前,慕笙的眼睛也……”
“会不会,”他把心头的猜测说出来,“你的眼睛本来就是这样?”
慕笙眨眼:“什么?”
闻渊:“之前我也在你眼睛里看到这种颜色,只是很淡。”
慕笙茫然了,完全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闻渊进一步回忆:“基本都是日光颇盛的时候。”依然扣着青年的下巴,将对方脑袋往下压一点,错开明亮日光,先前璀璨明亮的眸色便重新变暗。再托起,那份耀眼的颜色又重新落入慕笙眸中。
“我还从未多想。”闻渊又说,“可现在,你其实也一样。照着光的时候,绿色会明显一点。不照光的时候,颜色又暗了许多。”
慕笙喉结滚动,喃喃说:“罗真也是这样。”
一个极大胆的念头从他脑海里冒出来,可不等青年真正想到,慕笙直接将其否认:“可罗真是罗问爹娘捡回家的,我却是慕家亲子!否则的话,他们没道理把我养大吧?——要说知道我与罗真是同样情况,所以给我一口饭吃,也不可能。真那样子,我不该和慕家庶子、庶女待遇完全一样。”
不是好或不好的问题,而是无论慕家主还是王夫人,对他的态度都很明确。加上那对夫妇在他与闻渊离开多日之后,忽而追杀而来,慕笙觉得,“他们是通过我与慕家主的血缘关系找到我俩”的判断应该没错。
如此一来,就算他与木灵体沾边,也定然是杂血。以从前的眼睛颜色来看,多半还是个混了五代以上人修血脉,以至于毫无“用处”的杂血,这才安然和一群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一同长大。
闻渊也想到疑点:“罗问说了,罗真眼睛从小就是这个颜色。”
两个青年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没法子,解开疑问的关键还是落在闻渊前面提出的两个方案上。
师父,还是《通鉴》?
闻渊、慕笙:“师父!”
……
……
送走两个徒弟没多久的沈、兰,再度听到来自年轻人的叫喊。
两人目光快速交汇,神识在更早之前铺开。视线碰上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对徒弟们再来得原因了然。
兰渡有点好笑,说:“我还以为他们还得多琢磨几个月。”
沈轶对此不置可否,只道:“也是好事。”
兰渡喃喃:“好事……也不知道他们这趟来问,是‘发现’了多少。”
沈轶:“这不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青年们正好踏入院子。
年长的修士们先前已经“看”到慕笙那对金绿色的眼睛,这会儿拿双目去瞧,神色中没有半分意外。
闻渊、慕笙怀抱疑问而来,自然要留意师父们的态度。这会儿虽然还没开口,两人却已经意识到,无论大师父还是二师父,都有些从容过头了。
就好像……
慕笙喉结滚动一下,恭敬地叫了声“师父”,又问:“我眼睛的事,您二位是不是本就知道?”
闻渊站在他身边,虽然没有开口,视线却也一直落在师父们身上。
在徒弟们的紧密注视里,年长修士们轻轻点头。
闻渊、慕笙瞳仁都是一缩!
沈轶:“初见你们的时候,我们就察觉了。”
“不过,”兰渡跟着道,“当时是那种情况,自是驭艳微没时间讲。后来你总算恢复,我们看了两天,发现你似乎对自己的状况一无所知,更不要说小闻。
“既如此,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就先不要与你们说起。”
慕笙记起:“那,《通鉴》里的‘木灵体’介绍——”
沈轶:“我们封的。”
慕笙微微恍惚。
闻渊有些担忧地看他,手臂抬起一些,又去扣慕笙的手。
触碰到对方的一瞬,他心尖猛地一跳:还好自己这么做了!当下时刻,慕笙的手竟凉得吓人。
“为什么?”慕笙小声问,“大师父,二师父,我们这趟出门,发觉外面似乎人人都知道木灵体,只有我和闻渊不同。
“闻渊倒是罢了,他平日修刀锻体,原先也不了解这方面。可是,我是药修。”
了解作为“变异灵植”的木灵体,也是他分内之事吧?
“你也是我们的徒弟。”沈轶道,“还是个聪明的徒弟。”
慕笙瞳仁细细颤动。
闻渊很明显地感觉到,随着大师父话音落下,自己掌心当中,慕笙的手同样一颤。
“在你不知道‘木灵体’的时候,自然不会往这方面考虑。但等你知道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有所联想。”兰渡平和地告诉他,“但那时候,你只在书上看过木灵体,还不知道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
慕笙:“我……意味——”
沈轶:“我们一直没问你们,在钟嵘山上你们遇到了什么。但光是山上的痕迹,也够让我们有一些想法。”
兰渡:“如果没有认识罗家兄弟,你便直接知道自己是木灵体,慕笙,你会怎么想?”
慕笙哑然。
他站在那里,目光与师父们触碰。在这同时,他又知道有另一道目光在灼灼看着自己。
是闻渊。
他曾经经历过一次慕笙“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希望你以后平安顺遂、成为真正修士”的决断。原本以为自己在为两人共同逃离慕家而拼搏,回头却发现,自己最重要的人正在从悬崖坠落,自己却无计可施。
闻渊再也不想碰到类似的事情了。可若是师父们说的状况成真,以慕笙的脾气,他会不会又觉得木灵体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慕笙:“……”
他反去扣住闻渊的手,用力将对方握住,说:“不会。我知道你之前有多难过,怎么可能再让你难过一次?”
闻渊定定看他。
在他的注视当中,慕笙咳了声,嗓音压低很多:“最多,我就不出门了嘛。有师父们在,我能出什么事?”
闻渊眼睛眨了一下,似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慕笙松一口气,两人袖下的手变成十指相扣。
“但其实,”沈轶无意打断两个徒弟的互动,只是有些话一定得说,“就算你出门了,也不会有事。”
慕笙知道,这话是真的。
哪怕不论刚刚过去的青州之行,过去几年当中,他与闻渊外出的次数已然不少。一次次离开师父的途中,他们两个不畏那些凶猛的妖兽,不惧任何别有用心的敌人,增长了颇多实战经验,还小小打出名头。
哪怕是眼睛颜色变了的当下,他也可以熟练地炼制千容丹,再期盼起下一次和闻渊外出闯荡。
青年想着这前前后后自己的变化,一时感叹良多。再琢磨一下,原来早在捡到他俩的那天开始,大师父、二师父已经开始为他们考虑。
闻渊、慕笙心头不可谓不动容。平复片刻心绪,慕笙才继续问:“可大师父、二师父,还有一件事我不懂。”
师父们颔首,青年便问:“从前,我眼睛怎么不是绿色?”
沈轶闻言意外,“那本书里没有写吗?”
两个青年一起摇头,兰渡则是小声解释:“之前是有,但写《通鉴》的门派有规定,超出时限还没被验证的说法都得删掉。”
沈轶:“……”没办法了,只好亲自回答徒弟,“你是杂血木灵体与人修的血脉,这点不会有错。而如你一般的杂血木灵体里,也有些人与你一样,会在一定时候显露出纯木灵体的特征。不过,这种人一是很少,二是他们不一定会碰到‘转化’的机缘。”
“机缘?”闻渊、慕笙齐齐问。
沈轶反问:“来这儿之前,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青年愣了片刻,面颊随即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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