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软绵无力的, 刚才心思还有些漂的蒋聿泊立刻紧拧着眉头回头,抓住始作俑者的腿, 用掌心丈量了一下。
蒋聿泊一双星目精神奕奕的瞪着衣领有些散开的少年,质问:“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谁没好好吃饭?当谁都像他一样吃得那么多吗。
时郁冷淡的睨着他, 伸回腿,从松软的被褥中起身, 一边说:“长个子而已。”
“长个子?你可别拿这些借口来搪塞我。”
蒋聿泊松开他,跟着站起身。
他先跳下床, 然后在时郁下来之前,拖着他的肩膀下给时郁拎下床, 把人立直了, 用手心顶着时郁毛茸茸的头发往自己下巴处衡量了一下。
他走的时候时郁刚到他的下巴,现在已经长到他的下唇那里了, 确实是长高了几厘米。
蒋聿泊稍显满意,但是仍旧是黑着脸, 沉声算计:“过年前必须把肉都养回来,看着都快成细杆了。”
他说话一向这么夸张, 时郁不搭理他,背对着蒋聿泊开始穿衣服。
明明是纤瘦又覆盖着一侧薄薄肌理、恰到好处的身材,到蒋聿泊嘴里就成了一个细杆了,除非时郁的脸在变成青春期时有些圆圆的,仿佛嘟着嘴一样的优质模样,在他蒋聿泊眼里都是被养瘦了。
蒋聿泊确实对那时候的时郁念念不忘,那时候他小跟班的手感多好呀,而且看着就健康,人家哪个健康的孩子不得胖一点的。
“喂,时郁,你听到没,半年不见我你就是这个态度吗。”
高大的男生不满的斥责。
“听到了。”少年松散的回了一句,时郁已经穿好了衣服了,往下拉了拉宽松的白毛衣,扭头看了蒋聿泊一眼,往屋子外走。
蒋聿泊当然是和他一起。
“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呵,还知道问我,算你还有点良心,我可是下了飞机就赶来家里,连酒店都没去。”
那会已经凌晨一点了。
说到这里,蒋聿泊就又有些懊恼:“我还不如不回来,把你闹醒了。”
但是他转头一想,要是自己不回来,时郁保准要那么睡一晚上,非冻感冒不可。
他又有些生气,在餐桌上捏过时郁的脸,去摸他额头的温度。
“我没事。”时郁嫌弃的躲开他的手。
最后当然是没成功的,从小到大要是蒋聿泊强力镇压,时郁是躲不开的,尤其和他身体相关的事情。
但是他现在不是小孩子了。
时郁低着头,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蒋聿泊半点没当回事,摸着时郁没有发热,放下心来,随性的坐在餐桌前,敞着手臂说:“那又怎么样?你是我小弟,就得听我的,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根本不是这个道理。
况且,他也不是蒋家亲生的孩子,而且在如今这个年纪,蒋聿泊不该再这么亲密待他。
时郁想到早起时的画面,抿了抿薄唇。
“我吃好了,有事要出去。”他站起身。
陈姨从厨房端着汤出来,闻言先惊奇的开口:“怎么今天这么急,再多吃点呀,正好今天聿泊也回来了,阿姨多做了几个小菜呢。”
蒋聿泊敏锐的锁定了重点。
“今天?”他放下碗筷,神色有些不善的看向站着的少年:“什么意思,假期他一直醒着么早吗。”
这是时郁从昨晚就一直不想直面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成年了,就算没有成年,诸如蒋聿泊、蒋聿年,在他们十五岁的时候家里就不会再对他们有什么管束,而他如今已经17岁了,完全不是稚嫩的孩童,也该能由自己做决定了。
而且他只是出去打工而已,就算是在曼因莱顿,豪商政客家族出身的年轻孩子们也有不少打工的,不论是为了体验生活、亦或者是多接触社会为以后做打算。
虽然他是为了赚钱,但做的事情总归是一样的。
可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他确实不想直接对蒋聿泊提起,因为知道结果一定会闹得不愉快。
陈姨见气氛不对,连忙放下汤,语气温和的安抚自家暴躁的大少爷:“是,时郁宝宝最近乖乖学习的嘞,每天都会去图书馆,只是也可以晚一点的嘛,先吃好的呀。”
说到最后,陈姨也禁不住抱怨了一句。
时郁自己很有自己的打算,她们劝不住,看着却有些担心,总想着能让从小看到大的更健康一点,毕竟时郁的成绩已经够好了,就算不好,有蒋家在,也不会让他以后难过。
“图书馆。”
蒋聿泊聚精会神的念叨着三个字,他抬眼重新看向少年,问他:“你到底去哪了。”
蒋聿泊的语气里压着一些火气。
他只是半年不在时郁身边而已,这人就已经开始不好好照顾自己了,即便有陈姨他们在,果然也半点看不住他。
不但晚上任性的发打着十几度的冷气睡觉、甚至还每天都溜出去大半天的时间,还以去图书馆为借口,甚至连饭都没吃好就要走了!
他就说时郁怎么可能瘦这么多!
男生眼里是压不住的火气。
时郁本来不想与他正面对上,可现在也有些怒气了。
蒋聿泊凭什么总要管他管的这么细,明明他知道之后他们俩不可能一直保持这么紧密的联系,蒋聿泊喜欢同性,这是他们都知情的事情,甚至蒋家父母在吃惊过一段时间后,也从善如流的接受了。
在他们眼中蒋聿泊只要能承担起蒋家的责任,在此之外,他完全可以做自己,不然一生就白活了。
蒋聿泊这么精细的照顾他,根本没有必要,时郁不需要,而且也并不想让蒋聿泊之后的伴侣感到苦恼。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肯定蒋聿泊会有“其他伴侣”,还是因为青春期时臭屁的蒋聿泊时不时就要跳脱的与时郁强调两句不要迷恋他,强调他与自己之间的跟班从属关系。
时郁把他每一句话都记得很认真。
可从属关系,从来不需要过多关心。
蒋聿泊他越线了。
时郁神色冰冷,转身往洗漱间走。
“你!”
蒋聿泊几乎气到炸。
他一想到时郁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有多少次可能与未知的风险擦过,他甚至慌张的理智都没有了。
蒋聿泊咬牙切齿。
他早该知道的,他妈他爸根本不靠谱!他就不该去!或者当初就应该不顾时郁拒绝,把他打包裹到训练营,在他眼皮子地下自己照顾。
这天底下只有一个时郁,要是时郁出了什么意外,他难不成还能再回去上辈子找他吗!
椅子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眼看着自家越发高大健壮的小少爷冲到时郁那边,陈姨担心的想去劝架。
还是厨房听到动静的厨师阿姨溜出来,把她拉走了:“时郁崽和小少爷时不时就要来这么一遭,你担心啥。”
反正最后妥协的肯定是她们小少爷。
陈姨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勉强放下心来。
蒋聿泊跟着时郁冲到了走廊,他拉住时郁的胳膊,本来还有些想发火,但是被他拉住后,少年侧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蒋聿泊,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我什么都要听你的吗。”
时郁当然最好是什么都听他的,那样的话他就能把时郁养得好好的长大,一直长到将来的时特助的年纪,也一点毛病都不会出,而不是像上辈子偷偷瞒着自己做手术的时特助一样!
蒋聿泊理直气壮,但是时郁态度一冷硬,弱下来的就变成蒋聿泊。
蒋聿泊时刻记得时郁的情绪不能太大变动,他抓紧时郁的胳膊,立刻开始反思起来,只是脸色一时半会还没扭转过来,没办法,时郁实在是太气人了,他不在家,就给他来这么一遭,万一真的要是有什么事情,他都来不及从国外赶回来。
蒋聿泊心有余悸,脸色也跟发紫,他动作软化了,棱角分明的脸硬着,健壮的胳膊却动作很轻的揽到少年背后。
时郁一直冷冷看着他,直到蒋聿泊来抓他,他还往后躲了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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