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从更衣室走出,这个衬衫虽然版型看上去很抢眼悦目,但是实际穿在身上并不舒适。不过少年已经对此比较习惯,演出服偶尔会有类似的毛病,所以他只是略顿了一秒就恢复了正常步速。
少年走到拍摄场地,主摄影师指了指另一方向的布景。
少年点了点头,迈步过去。
按照主摄影师的要求,他坐在黑色的长桌一侧,而另一侧置着一枝蓝紫色的风信子。
一款小众,以风信子为主调的香水。
风信子香味无毒但浓郁青烈且具有一定刺激性,同样本身花茎存在毒性。
比起昙花这样难以控制过于短暂花时的花卉,只是不同季节花期的花取得要容易得多,所以之后会有主香调的花在置景中拍摄。
虽然只要不直接接触,风信子并不会造成影响,但此刻这样的置景,和刻意与模特隔了一段距离,则像是有意暗示着其毒性。
少年坐在椅子上,只是略微抱着臂,看上去并不像是实际在不在乎现在所在的场景。
风信子,使人最能联想到早春的香味,维纳斯所珍爱的礼物。
但它的气味并不是亲近人的,相反,它很容易使人感到侵-略性,甚至因此并不建议被人放在室内当作观赏花卉。
它的香气略甜中带涩,代表原产地的寒冷,以及一种轻微的锐利金属感。
风信子的香气常常用于和水仙搭配,和果香搭配的时候偶尔会产生一种淡淡的烟叶气味。
主摄影师看着镜头中少年抱着臂坐在那一处,一瞬间有一种轻微的错视感。
好像那支香水瓶,和那段长桌都不在。
蓝紫色的花叶注视着少年,而少年则是它的影梦。
他身上略显浮夸的渐变色饰,此刻就像是裹着一层最开始的糖衣,而其下为暧丨昧的腐丨化。
混着烟叶气味的绿香,冷意和金属基调的棱角,又像是注定你并不可能这样困住,或者迫着亲近他多久。
他看着少年坐在那把下缘颇高的椅子上,但他的腿长却分明却还能触碰到地面,此刻无所谓地随意交叠着。
而少年就那样抱着臂,乌黑的眸那般,一言不发,安静又冷熠地看了过来。
“你能……笑一下吗?”主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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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自己平直的声音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这于他的性格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许他只是太沉迷于镜头中的少年,贪婪地近乎于着迷地捕捉着少年身上这种冷惑的魅力,而浸在其中的他近快因此而被冻伤了。
所以他希望此刻,那不可亲近的少年愿意如此,给他的镜头一些微渺的温暖与期冀的余地。
然后,摄影师看到少年似乎略考虑了片刻。
而令他心脏忽地加速狂跳的是,少年注视着他的方向时,黑眸下的薄唇似乎真的勾起了细微的弧度。
那一个黑色背景中的笑就像是带着毒草汁液,冷静的侵-略性诱惑。
主摄影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按在拍摄的按键上,而他的意识此刻却已经惑乱地坠下了。
第七十九章
……
主摄影师在这一瞬间,已经知道。
这会是一张,让他们从这一期刊印的销量飞跃式增长的原片。
甚至那个小众香水品牌都将在之后拜访本部感谢这期成片。
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是否这会是他……他不知道,如果少年以后不会再偶然成为他的模特,这也许……是他从今往后,拍得最优秀的一张人像。
即使他现在只进行过一期改版杂志拍摄,他竟在此刻有了这样的预感。
——他不会拍出更好的原片了。
而少年那样冷灼的笑容也在一刹后消失了。
似乎这就是他会给他的了。工作需求,他会按要求做,但仅此而已。
那个浅到极点的笑容并非是对他。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主摄影师也在此时察觉,自己的认识已经从某个时刻开始就不对了。
他心中默写的那一部分香评,也已不是他闻过的那一瓶香水的气味。
那是少年的香评。
……他甚至不可宣之于口。
他的喉咙滞涩,他觉察他说不出话。他原本就是个除了香水的描述和审美顺畅,其余沟通都匮乏的人。
而此刻该如何描述他的心绪?
该如何描述这种渴求,这种受那冷萃的顶端诱-惑所迷,他的惶与混乱?
他或许需要闻他常用的那瓶香水,来让他的头脑获得短暂的冷静。
可是他覆在摄像机快门上的手指已经僵硬,甚至在微微地颤抖。
他好像知道之前那个给少年拍摄的摄影师在想什么了。
那个时候他虽然看到了照片,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并没有拍摄过太多次人像的缘故,他最先注意到的并不是模特,而是照片整体的背景和氛围表现。
而他注意到的……是一种着迷。
是一种完全沉入进去的着迷。只有全然为镜头中心的那人所惑,才会拍摄出给观者那样氛围观感的照片。
他最初在同样看到的另一工作者“嘶”的一声显而易见的惊诧中,面无表情地心中随意叹了一声。
又一个爱上模特的摄影师。
这就是他从一开始就不大喜好拍人像的原因,不过他起先进入行业感兴趣的香水领域专业杂志工作就不要求他拍人像,也一直如此。
而他下一刻再去细看照片中心的模特时……他承认,他的确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那是因为摄影师的镜头的偏爱还是别的……那个少年的确引人得让人几近要惊叹,即使是他。
而他现在……
——他同样沉入了进去。
就如同他以前认为愚蠢的,错觉的,不存在结果的。而他在同时拍摄到了他所能想的审美敏-感性的峰值作品。
多么幸运,又如此不幸。
在少年从高椅前站起,离开之后,主摄影师终于恢复了一部分行动能力。
他先是抬手遮了一下目前,然后又从口袋中取出了携带的小支常香。
他试图用那气味冷静自己,在领下略隔着一点喷出少许的时候,才从那陡然浓度加深了些的气味觉察,自己的常香留香时间明明还没有过。
可是这种意识里的香气,让他惑乱中坠下的香气……
遮住目,捂住鼻,可偏偏已经由视,由息,由触进入了他的心嗅。
到少年着第三套香水服饰出现的时候,在场的工作人员们似乎有些惊讶,但又并没有由此太吃惊。
他们只是看着一身黑衣长裤的少年向主摄影师之前交代的秋千走去。
花藤缠绕于秋千两侧,而身前身后为盛放的玫瑰。
五月的红白双色玫瑰,细微潮湿寒意新西普调的香气。
少年一身黑衣坐在秋千上,却没有人能说这样的少年不合玫瑰。
他带着冷调的眉眼沁着清凉馥郁的玫瑰香气,而艳冶开放的玫瑰将他环在中侧。
观者只是看着仿佛都要为此所惑,好几个女性工作人员几乎望着那方向脸红起来。
少年却不知道似乎想起了什么,略微皱了下眉,然后抬起那双乌眸,带着一丝询问意味地看了主摄影师一眼。
而主摄影师仅在他望向镜头的那一瞬间按下了快门。
少年的乌眸从玫瑰中看过来,他的眼瞳在此刻说不上来,似乎浸在一种略带惘然的回忆里,那几乎接近一瞬间的迷茫。
而这迷茫在大片的玫瑰中如此惑人,仿佛在邀请人将不知去处的他按在秋千椅背上拥吻。
主摄影师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而少年已经将视线移开了,他长腿触地,已然从秋千前站起。
主摄影慢一拍地反应,也许少年刚刚是询问他有没有拍完,他可不可以起身离开。
而他……现在的确已经拍完了那张照片。主摄影知道自己此刻正微微张着唇,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他的喉咙仍然是滞涩的。
拍摄结束了。
少年在取回登记过的模卡后,换回自己的常服单肩挂着背包离开了,只余工作场地久久寂静的工作人员们停留在刚刚失语的场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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