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刚才是那么回事。”赵岚清被云青盘来盘去,逆来顺受了好一会儿终于轻轻感叹了一句。
知道和疯子没什么话好说, 他都已经很克制地不愿意说话去惹他生气了。哪怕被扔来扔去都没有半句怨言。
只是,刚才的幻境, 到底有些离谱了吧!云青要是不说, 自己哪里能知道, 那是一个用来让自己恐惧害怕, 引诱自己沾染魔气的幻境呢?
只是这些话赵岚清当然不敢跟云青说, 他索性咬着唇,闭上了眼,由着云青对自己的摆弄。左右弄不死,就让他尽兴好了。
只是这样摆烂不回应的态度似乎又惹怒了云青,他又把赵岚清擎了起来,冰凉的手指一点一点在赵岚清的下巴上收紧,直把他那漂亮洁白的圆润下巴捏得发青。
又大又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可怖的残忍,像是又找到了其他好玩的东西了一般,对着赵岚清重新展露了一个血腥的微笑。
“你以为我杀不了你,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你一个人的幻境没有用,那他的呢?”云青袖子一甩,方才还哭天抢地的脸上露出一抹讥笑。“我要把你们一起扔进幻境里。”
话未落音。周遭的魔气随着他的意动,主动避让出来一个空间。一瞬间,那空荡的面前便出现了风吟天缓缓而行的身影。就那么直直闯进赵岚清原本平静的眼里,像是海面上破冰而来的潮水,冷不丁地让赵岚清跳动的心蓦地漏了一拍。
那是个赵岚清没印象的地方,只是看着周边的魔气若有似无地朝着他滚滚涌动,赵岚清即使再傻也知道他在哪里。
“风吟天跑进来找自己了。”这个想法突如其来,那心中的悸动随后卷席向全身,有如春枝化雪,泉水叮咚,再也不得安宁。
只一瞬间,云青便窥到了他的心绪涌动。下一刻,周身的魔气斡旋流转,像是个旋涡一般,将他吸纳了进去。
赵岚清似乎这才反应过来,那眼睛因着害怕微微张着,直到云青那得意又张狂的脸消失在自己眼前。
……
再一眨眼,眼前出现了大片的光亮。
面前是浑身是血的风吟天。手里握着的怀霜剑已经再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沁着厚厚的血,和他的主人一起,牢牢站在那阵前。
风吟天像是他无数的前辈那样,以血为引,引动着阵法。
再前面,是堆叠着的尸体,清一色的清徵宗宗袍的弟子们在那鲜血流成的坑里一个个死态可怖。
唯剩下风吟天一个,在怀霜剑那悲哀的鸣声中,仍旧挺着脊梁。宗袍斑驳,鸦羽一般的墨发尽散开来,只深邃的脸上尽是坚毅,眉宇间带着坦然,像是刀锋一般,伫立着。
“我说了,你退出去,我便不与你纠缠。”云青尖锐扭曲的声音在空中回响。
伴随着他的声音,那和他一样的魔气吞天沃日,极为迅猛地吞噬着周遭一切的生机。
很快,天地失色,万物枯萎,眼边红色的血和黑色的魔气遮天蔽日,像是浓重到看不到头的雾一般,压迫得赵岚清一阵窒息。
唯有风吟天守在那仅剩的阵眼处,寸步不移。只他原本素净的宗袍早已经被鲜血浸透,英挺的脸上尽是脏污斑驳的血。勉强握着剑,似乎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倔强地撑着。像是一张强挽着的弓,好似下一刻都要崩溃。
那强弩之末的狼狈样子,让他和面前的其他尸体没什么区别,除了一口尚存的气。
可也只剩一口气罢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掷地有声道:“我也说过,诛灭你,是我清徵宗的使命。”
“即便全部丧命于此,虽九死而不悔。”
“九死不悔?”云青却是笑了,那尖细的声音里尽是冷冽的嘲讽。“我可没有说要杀掉你的同门师兄弟们。”
“难道不是你一己执念,非要护住你身后的人,才害死他们的吗?”云青那苍白的脸宛如鬼魅一样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围着风吟天转着圈,突然朝着赵岚清袭去。一双眼睛有如利剑一般,直直扎向风吟天身后的赵岚清。
那双眼里带着考究的恶毒,含着深深的怨怼,却是跟风吟天道:“都怪他,要不是他耽误你,你早就因着命数,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就把我弄死了……”
“都怪他,要不是他。你怎么会懈怠修炼,让我有了可乘之机,把你的师兄弟们尽皆屠戮干净?”
“都怪他,要不是他。你又何必如此孤注一掷,明知道如今自己打不过我,却还要这么窘迫地站在我的面前?”云青说着说着便越发得意地笑了,那张狂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像是冰棱一般,狠狠扎在赵岚清的心上。
赵岚清觉得自己连着呼吸都停滞了,随着云青的一字一句,那恐惧着占满了眼睛,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涌动着深深的愧疚,绝望地喊了一声:“不……”
……
与此同时,周边的魔气一荡,像是透过针隙的烟一样,朝着毫无招架之力的赵岚清身上涌去。像是一条毒蛇,直扑向赵岚清的面门。
“喀嚓”一声,怀霜剑随着赵岚清那声怯弱的“不”应声而断。
风吟天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却在连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朝着赵岚清扑去,将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风吟天的腰间一抹清光闪过,一抹烛光的光影一跃而上,落在赵岚清的眉间,替他涤清了那作祟要沾染他的魔气。
赵岚清对此浑然未觉,他像是痉挛一般不停抖动着。像是迷惘在自己的绝望恐惧中,久久不能回复过来。
惹得抱住他的风吟天一阵诧异,剑眉深深拧着,像是自言自语道:“我没想到他害怕的是这些。”
“现在该怎么办?”
风吟天腰间便又是清光一闪,一声低沉的声音从他系上的护身符上传来。“他尚没有被魔气沾染。”
“我看到了。”风吟天打断他的话,有些忌惮地瞥了空中一眼,静静道。
得益于木怀青在他出来前非要送的护身符,如今,不仅替赵岚清挡下了一次魔气趁虚而入,联系倒是方便。
“继续。”
“?”风吟天不解其意。
“虽然我出手替他挡住了魔气,可要是这么恐惧下去,我给的护身符也治标不治本。”房间里的木怀青正手捏阵法和风吟天传声,那双眼睛却是仍旧认真盯着赵岚清的那盏新的魂灯,轻轻道:“只能让他自己从这幻境中走出来。”
“好在,他把你们俩凑在了一起,想要共同组成幻境互相影响。”木怀青沉思道:“所以,这不仅是他的幻境,亦是你的幻境。”
“你继续演,想办法把他从他的恐惧中拉出来。”木怀青叹了口气道:“也只能你帮帮他了。这不是我的幻境,他感知不到我。”
“好。”风吟天心里有了数,点了点头,没再跟木怀青说话。
而是低头垂目望向了赵岚清,那抱着赵岚清的手臂紧了紧,轻柔地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直看到那人纤秀的眉毛轻轻一动,这才重新扬起了头。望着刚才还在叫嚣着的云青,定定道:“可是,我爱他……”
“爱一个人并没有错。”
“命数有天定,可,爱却是自己的。”风吟天静静道:“天命恒长,时序有变。什么人,什么事,有什么样的造化。不该容我去置喙什么,也不该由我去强求什么。”
“我只确定一件事。那便是我爱他。无论什么结局。”
“我爱他,并不是他的错。如果非要归咎如何,那也该是我的错。”
“如果真是因为我爱他,才让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风吟天那挺起的脊背有些倾颓,那黑沉的眸中似有哀泣,却仍然坚定。“那么,该去承担的人是我。”
“该死的人,也是我。”风吟天似有喃喃道。说罢垂下了头,不舍地注视着赵岚清。
眸中尽是他的倒影,那是他舍不得放下的眷恋。
风吟天忍不住地将他贴在自己滚烫的心口,用力地抱了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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