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谌是重生过一次之人,他在笑,其实修缮浴堂殿的宫役冲入大明宫闹事,上辈子就发生过。当时李谌在清思殿打马球,突然听到呼喝之声,贼子已经冲入浴堂殿,李谌很害怕,被鱼之舟等人护驾,从清思殿往南逃难,一直逃出了大明宫,来到了左神策军营,召集了神策军队,这才杀回大明宫,将叛乱的宫役擒拿。
宫役闯入大明宫的事件引起轩然大波,当时闹了好一阵,上辈子李谌一直认为,只是普通的宫役闹事,除了荒唐没有旁的。
但今日这么一听,李谌恍然大悟,根本不是什么宫役闹事,若是没有人主使,宫役怎么可能闯入大明宫?
李谌眯起眼目,声音沙哑的道:“好啊!真是好!老太太这是要和朕撕开脸皮了!”
“陛下。”刘觞劝阻道:“宫役的事情,为今也只是绛王殿下的一面之词。”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涵道:“我小叔还能诓骗陛下不成?”
李悟道:“涵儿,听宣徽使把话说完。”
李涵虽不是很愿意,但还是闭上嘴巴站在一边。
刘觞又道:“如果此时陛下与太皇太后撕开脸皮,献祭的只有绛王殿下一人,太皇太后一推四五六,根本没有损失,反而让陛下蒙受不孝的污名。”
李谌凝视着刘觞,道:“阿觞的意思呢?”
刘觞挑唇一笑,露出标准的小虎牙:“陛下,这修缮宫殿,又不只是大明宫修缮,据小臣所知,兴庆宫也在修缮罢?”
李悟点头道:“下个月开始,的确也会修缮。”
“这就好了,”刘觞道:“咱们已然知晓了工部侍郎的秘密,由得他去安排贼子,到时候把这些贼子全都扣押下来,陛下如法炮制,按照太皇太后的法子,遣人混入兴庆宫修缮的宫役之中,来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还有呢!”刘觞还有后话:“到时候陛下再掐着时间带兵闯入兴庆宫护驾,陛下护驾有功,为了太皇太后的安全,将太皇太后保护起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满朝文武又能说得出什么呢?”
李谌轻笑道:“你的意思是……软禁?”
刘觞道:“保护,是保护!小臣可没说过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李谌道:“好,的确是个好法子!”
如此一来,不只能反将一军,还能软禁太皇太后,迫使她交还亲政。
刘觞道:“陛下,修缮浴堂殿的事情,应该已经开始了,事不宜迟,小臣这就去工部走一趟,看看有什么端倪。”
李谌刚想点头,一听到工部二字,突然想到了窦悦,他如何放心刘觞一个人去见窦悦?
李谌道:“事关重大,朕也亲自走一趟。”
刘觞不疑有他,二人往中书门下的工部而去。
窦悦果然就在工部,其实他本该休沐的,但是突然接手了修缮浴堂殿的工程,接下来半年基本都没有任何休沐了。
窦悦乐此不疲,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反而跃跃欲试,干劲儿十足。
此时窦悦正在埋头公文,也不知道圈圈点点什么。
刘觞和李谌走进来,窦悦完全没有发现,还在圈圈点点写写画画。
“窦郎中。”
窦悦听到声音,转头一看,惊喜的道:“是宣徽使!”
“咳咳!”李谌后脚走进来,咳嗽了两声。
窦悦立刻垂下头,很怕李谌似的,恭恭敬敬的道:“下臣拜见陛下。”
刘觞拿起桌上的文书,正是关于浴堂殿修缮的文书,道:“窦悦,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何圈出这么多个地方?”
窦悦有些为难,道:“下臣正在查看这次修缮浴堂殿的宫役名单,但是……但是不知为何,宫役的名单突然多处很多人来,下臣觉得奇怪,问过了侍郎大人,可是……可是侍郎大人说没有问题,让下臣按照这个名单照搬办便是了。”
刘觞眼眸亮堂起来,道:“你的意思是……你圈画出来的,是修缮浴堂殿平白多出来的宫役?”
窦悦点点头,道:“正是,宣徽使,可是有什么不妥?是不是不能在公文上随便写画?那我、那我重新誊写一份!”
“不必。”刘觞高兴坏了,没想到窦悦这么机灵,一眼就看出了名单的问题,还把多余的宫役全都圈画了出来,这些必然就是打算混入大明宫的贼子,这份名单得来全不费工夫!
刘觞欢心的捧住窦悦的脸颊,轻轻揉了揉,道:“窦悦,你可太厉害了!”
窦悦猛地脸红,想要去碰刘觞捧着自己脸的手,眨巴着小狗眼,道:“真……真的么?”
“咳咳咳!”
不等窦悦碰到刘觞的手,李谌剧烈咳嗽了三声,走过来,撞了窦悦肩膀一下,将窦悦隔开,横插在二人中间。
“窦悦,”李谌居高临下的道:“你这次立了大功,朕可要好好奖赏你。”
刘觞的目光来来回回的在两个人之间瞟来瞟去,自己不过碰了窦悦一下,陛下至于这么着急么?
刘觞点点头,心中笃定,看来陛下真的看上窦悦了!假奶狗竟然喜欢真奶狗!
李谌:“……”朕总觉得阿觞的眼神怪怪的。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提问:为何假奶狗天子吃到还生气?
李谌:气气,哄不好的那种QAQ
刘觞:???
第55章 这叫一个乱!
窦悦恭敬的道:“下臣不敢要什么奖赏, 这些都是下臣应该做的。”
“这怎么行?”李谌装作一脸明君的模样:“这样罢……便奖赏你主持修缮完浴堂殿,再修缮清思殿如何?”
窦悦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兴奋的道:“还是……还是下臣独自主持么?”
“自然。”李谌就知道他会上钩。
窦悦欢心的差点飞起来, 不过也只是一瞬, 很快低下头,嗫嚅的道:“可是……陛下,这样不、不好……”
“不好?”李谌笑道:“窦悦, 朕可是听错了?让你独自主持修缮, 是你的幸事,如何不好?”
窦悦一本正经的道:“修缮宫殿,需要银钱的支持, 每次大工修缮的银钱,足够边防一年的支出,这样……这样国库就要减少其他方面的开支来维持平衡, 所以……下臣觉得, 陛下修缮完浴堂殿之后, 还是不要……修缮清思殿了罢?毕竟只是取乐的地方……”
李谌皱起眉头,道:“你说什么?”
刘觞赶紧打圆场,笑道:“陛下, 这……窦郎中一时心直口快,他才进入朝廷没有几个月,还不太懂规矩。”
说着, 揪了揪窦悦,让他给李谌赔不是, 毕竟当着天子的面, 说天子修缮宫殿是浪费钱财的, 可不多见, 这岂不是驳了天子的颜面?
窦悦方才便是这么想的,于是就这样说了,也没有考虑后果,说完之后才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但自己说的又是对的,一时竟有些执拗,不想给李谌道歉。
李谌冷笑一声,道:“窦悦,你倒是敢说。”
窦悦捏着下摆,垂着头,就是不道歉,刘觞真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要知道天子可是重生一次的天子,气性和傲气自然比旁人要大得多,窦悦这般没有分寸,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一点子也不懂得做社畜。
李谌盯着窦悦,眯了眯眼睛,他心窍中的确很气,窦悦是他的情敌,还这般说李谌不好,李谌心高气傲的厉害,如何能不气?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窦悦的话说得很对。自己一时兴起,为了支开窦悦,不让他粘着刘觞,一拍脑袋修缮宫殿,上面修缮下面就要花钱,最后银钱不够还是要落在商贾和平头百姓身上,如此一来,岂不是动摇了民生社稷?
李谌的脸色相当难看,不过最后道:“算了,那你就好好儿主持修缮浴堂殿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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