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本不期待的爱情,关于忽然汹涌的青春。
那些清晰斑斓的碎片从旧日浮现,如梦幻泡影,如露如电,又似翻涌不息的潮水,席卷着汇聚到那个人身上,波光粼粼地发著亮。
如果有一天,我们,回到17岁,谈不谈恋爱?
这一刻的池雪焰想,19岁也不算晚。
其实他想告诉贺桥,从十七岁那个有歌声的夜晚开始,他就已经听见自己怦然作响的心跳声了。
他想告诉那个人——你是我摇摇晃晃的青春里,唯一寂静的礁石。
但这是没有必要被旁人知晓的秘密心情。
也不一定非要讲给爱的人听。
因为喜欢这种感情,即使缄默不言,也会从本能的举动里流露出来。
贺桥一定也发现了他的暗恋。
所以最终,额前深黑碎发被汗浸湿的贝斯手,随意地抓过倾斜的麦克风,垂下眼睛,语气直接:“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清澈热烈的嗓音透过话筒传遍了礼堂每个角落。
在差点掀翻房顶的尖叫声中,池雪焰长久地凝视着人群中的某一处,精致的脸庞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很好看的笑。
他站在耀眼的追光灯里,朝台下那个昏暗的方向伸出手,语气明亮:“我看见你带花了。”
“要不要拿上来给我?”
第66章 番外四小说(小径分岔的花园)
灯光闪烁装修豪华的KTV包房,音箱里流淌出不算嘈杂的音乐,掩去了谈话的声音。
崭新的麦克风摆在冰凉的茶几台面上,无人搭理。
半晌后,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终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签名盖章后的文件,递给对面的年轻人。
年轻人有清爽的板寸头,一身质感高档的休闲西装,脖子上却挂着一根粗粗的金项链,看上去本不相称,但放在他身上,倒有一份奇异的和谐,既世故又轻盈。
他接过那叠文件,确认完细节,脸上顿时漾开笑容,主动伸出手:“张总,合作愉快。”
中年男人同他握了握手,乐呵呵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小陈。”
这份影响重大的协议彻底敲定,张令晖松了口气,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咬住一根雪茄,猛吸一口。
飘飘然的辛辣烟气中,他想像着即将到来的风暴,略显浑浊的眼睛里便显出一丝痛快与得意。
唯一可惜的是,他不能光明正大地看见平日里对人颐指气使的董事长被迫低头的样子。
“回头你可得详细讲给我听,姓陆的看见这份文件的时候,表情到底有多难看,一个细节都不能落下啊。”
陈新哲收好了这份一致行动人协议,还开了个玩笑:“为了安全回来跟张总汇报,我准备带几个保镖一起过去。”
豪华的包间里,笑声交错,夹杂着刻薄的讥讽。
“你说他也是,压根没活明白,池董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呢?非要斗,斗到最后,反而便宜了你跟我。”
中年男人絮叨着,眼中下意识闪过一丝贪婪:“万一姓陆的那里行不通,这份协议拿来要挟池董也不错,换作是他,条件可以再谈……”
闻言,陈新哲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不着痕迹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却显得更热络:“张总,正事办完了,是不是该叫人进来了?”
张令晖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肥胖的脸上荡开了笑:“叫进来叫进来,那才是正事。”
陈新哲便识趣地起身,语气暧昧:“玩得尽兴。”
他取下挂在衣帽架上的大衣,离开包间时,特意扶着门,等那几个身材高挑模样精致的年轻男女鱼贯而入。
他关上门之前,里面已响起轻佻的歌声和话语声,脂粉气与媚笑交缠在一起。
外面分明是白天,这里却像沉沉的永夜。
一如既往飘散着烟味与酒精味道的迷离空气里,酝酿着一种即将坠落的命运。
陈新哲的脚步轻缓,脑海里回想着那两个被张令晖提到过的名字。
陆斯翊和池雪焰。
两人的纠葛由来已久,从辨不清对错的感情,再到风云变幻的生意场上,斗了太久。
为了彻底摆脱身边人,原本一心科研的陆斯翊转而从商,创办的科技公司敏锐地切中了时代的风口,迅猛发展,上市后市值倍增。
而最开始的时候,手段强硬的池雪焰就拥有这家公司的股权。
到如今,他已经一步步增持至将近30%,与公司实控人陆斯翊手中的35%相差无几。
这是一场从亲密伴侣变成仇人后,抢夺公司控制权的博弈,往往要纠缠数年,在利益场上并不罕见。
陈新哲是近年来闯入资本市场的新客,眼光敏锐,手段独到,旁人在津津乐道这段交织着爱恨与巨额财富的豪门八卦时,他却从中发现了一个灰色的商机。
他想方设法地接近了一个与陆斯翊大有分歧且结怨已久的股东,对方持有6%的股份。
而陈新哲已经通过在二级市场举牌,持有了这家公司5%的股份。
只要他与张令晖成为一致行动人,两人手中合计11%的股份,会立刻为这家正在飞速发展的公司带来巨大危机。
——交易所规定,持股10%以上的股东及一致行动人手中的股本,属于非社会公众股,以这家公司目前的总股本体量,一旦非社会公众股比例超过75%,就会面临退市的危险。
这是一道格外简单的数学题:30%+35%+11%=76%
一旦被强制退市,从公司声誉到未来的融资空间,都是难以估量的损失,称得上毁灭性的打击。
这段一致行动人关系缔结后,必须在三天内公告,而信息正式披露后,再难挽回。
所以,这是一场以整个公司的未来为筹码的绑架。
陆斯翊有一天交赎金的时间。
实际上,除了低头认栽,他别无选择。
如果他选择抛售自己手中的股份来渡过退市危机,一定会被虎视眈眈的池雪焰想办法吞下,最终一步步失去自己一手创办的心血。
这是个最精妙的陷阱,陈新哲利用了这对怨侣的纠葛,让自己与合作者立于不败之地。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然而,这只是张令晖以为的故事。
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两组看似并行的交集里,被隐去的关键一环。
陈新哲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独自抽完了一根菸,才提步走向另一个包间。
他推开门时,一种寂然无声的沉默霎时翻涌上来。
“办完了,哥。”
他将签署好的文件递过去。
流泻的光线跌入黑暗里,没能照亮那块冷淡的冰,只恍惚地映出了一抹黯淡的衣角。
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接过文件,没有说话,与他擦肩而过,朝包间外走去。
陈新哲渐渐习惯这种沉默,有些迟疑地开口:“真要那么做吗?”
他并不是什么手段高超狠辣的资本掮客,手中也根本没有那么多真正属于他的资金。
十年前,初中辍学的他连股票几点开市都不清楚,遑论是那些令人头大的金融术语——时至今日,他依然全靠死记硬背。
他不过是帮人做事而已。
与张令晖得知的版本不同,陈新哲并没有被安排用协议去要挟陆斯翊。
这份协议会安安稳稳地放到三天之后,直到按规定正式披露,然后所有人都会知道那家风头正盛的公司即将遭遇退市危机。
被影响的不止陆斯翊,无数命运都会因此扭转,公司里的其他员工,持有股票的散户投资者……
在心底,陈新哲不太认可这个决定,但他没有反对的权力。
其实,眼前这个完全支配着他行动的人,也没有反对的权力。
或者说,对方主动放弃了这个权力。
走廊彩色的灯光落在男人身上,幻彩的光线没有一丝落进他的眼底。
贺桥没有停下脚步,声音冷淡:“他会决定。”
陈新哲便不再问了,语气轻松地同他道别:“哥,回头见。”
他目送对方离开,久久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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