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8还是没有声音。
林雪皎惴惴不安,想要看看外面究竟怎么样了,又不敢仔细去看,急得眼中水汪汪的。
他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但又不知道究竟是错在了哪里。
一时不安惶恐,跌坐在了小榻上,垂头丧气地咬着手指,颤声含糊道:“我又把事情给搞砸了……”
……
院落中。
今日分明是个艳阳天,此处却是寒风凌冽。
剑气纵横,惊得玉树摇曳,琼花错落。
叶明琢越交手越是心惊,只觉得眼前剑光雪亮,交织成了一道细密的网,让他无力招架、无处可逃。
杀意凛然刺骨,在枝叶间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连带着他的脸色苍白,动作也迟疑了起来。
这样的剑……绝非是一个废人能使得出来的。
一个惊骇的念头闪过心头,叶明琢脱口而出:“你筑基了!”
世人皆知,周独寒生怀仙骨而生,只是怀才不遇,逢天地俱变,与大道不合,此生无法筑基,无缘仙路。
反而言之,只要他筑基了,迈过了这一番艰难险阻,便是大道可期,一路畅通无阻。
周独寒不语,但也未曾否认。
叶明琢心跳如擂鼓,在得知这条消息后,已然生了退意。
双方交战,争的就是这么一口意气。
谁怯了、谁退了,那便是输了。
叶明琢暴露了破绽,手腕一麻,手中之剑落在了地上,发出“叮当”一声。
他顾不上去捡,慌忙退后,翻墙狼狈逃窜了出去。
周独寒垂手而立。
横躺在地上的剑刃泛着白光,倒映出了一双沉静漆黑的眼眸。
在冷哼一声后,灵气震荡,卷起剑刃飞起,破空而去。“咚”得一声,准中叶明琢的后心。
叶明琢的身影一滞,晃动了一下,脸色苍白,呕出了一口鲜血,重重地摔在了围墙另一头,惊落了枝头树叶。
他几欲痛晕了过去,却硬生生撑住不敢停留,生怕周独寒追上来,了解了他这一条小命。
周独寒倒是没有去追,衣袖鼓动片刻,就此收手。目光一转,直径穿过蜿蜒的卵石小路,望向了半敞着的窗边。
里头的人缩成了一团,歪着脑袋,只能瞧见一截白软的脖颈,在日光下,几乎白得发光。
许是觉察到了这目光,那身影动了动,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但又很快地缩了回去,还“砰”得一下关上了窗。像是这样就能躲在里面,永远不被发现似的。
……
窗关了,可门还没关。
林雪皎用力抱住了膝盖,额前发丝凌乱,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门口,眼睫不安地闪烁着。
就在这时,一直消失不见的2208终于出声了,激动雀跃地说:
【恭喜宿主,目前仇恨值进度10/100,还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努力达成目标】
等播报完了以后,它才发觉到了异样,顿了顿,【宿主,你怎么了?】
林雪皎鼻头被蹭得发红,像是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说:“周独寒他……生气了。”
2208没把这个当一回事,随口说:【只有情绪波动了才会有仇恨值,这很正常的】
林雪皎着急了起来:“不、不正常。”
2208:【哪里不正常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沉闷的声音盖了过去。
——门被关上了。
林雪皎的眼睫一颤。
——还落了锁。
林雪皎想哭了。
这时,窗外天色突地一暗,卷起了一阵狂风,呼呼作响。
风雨欲来之势。
不知是怕的还是冷的,林雪皎紧紧地抱住了膝盖,将头埋在其中,想要假装自己是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
耳边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像是催命符一样,每靠近一步,就让他的脸色白上一分。
一直到床榻边上,脚步声戛然而止,再也没了动静。
林雪皎不敢抬头,沉默的时间太久,导致开始胡思乱想。
周独寒生气了。
会打他吗?
还是会把他吃了?
他越想越怕,什么都还没发生,眼睛先红了一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想来是我让小师叔厌烦得恨了,竟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林雪皎畏缩了一下:“不、不是的。”
周独寒轻淡道:“是吗?可是小师叔为何不看我?”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怕的。
之前周独寒没有生气,都要对他这般那般,如今生气了会做出什么事都还不知道。
林雪皎慌得很,只能干巴巴地重复着:“我没有、我不是……”
周独寒十分有耐心,听完了以后,神色不变,只道:“既然不是,那小师叔为何不看我?”
绕来绕去,都绕不开这个话题。
林雪皎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慢慢地抬起了头。
口中还说:“我没有不看你……”
只是还没看见来人,就先迎面而来一股炽热的气息,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倒在了床榻上。
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蜗牛,被人强硬地从壳里拽出来,展开了柔软的身躯。
“呜呜……”
林雪皎被吓得呜咽了起来,伸手想要挡住脸颊,可手腕被牢牢捉住,压根就动弹不得,被迫看着眼前的人。
他的胆子小,泪腺也发达得很。
眼角早早就红了一片,脸颊上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湿亮亮的。
对方还没说话,就抽抽泣泣地说:“对不起……我错了……”
周独寒低头。
因为挣扎了一阵,少年的衣衫敞开,肩膀白皙细腻,跟豆腐似的,又香又软。
一点泪珠滴落在锁骨上,颤悠悠的,顿时让人唇干口燥,想要凑上去一饮而尽,用以解渴。
喉结上下一滚,怒意倒是先散了三分。
动作一顿,缓缓问道:“不知小师叔哪儿错了?”
林雪皎支支吾吾,说也说不清楚。
其实他也不知道哪里错了,只潜意识里觉得,先认错总是没错的。
以前被人欺负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他笨,不知道怎么就做错了事,招惹来了别人。
但只要先道歉的话,就不会被欺负的那么狠。
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这样的软,才使得别人得罪进尺,被欺了又欺。
现在也是如此。
周独寒见说不出来,故意硬下声音:“如此一来,便是不知道错了。”
“我知道的——”林雪皎着急辩解,脱口而出,“我不该欺负别人。”
窗外的风声也寂静了下来。
林雪皎垂着眼皮不敢看人,眼睫扑了扑,又卷又翘,还沾了零星的珠光,楚楚可怜着。
周独寒手指摩挲着掌中白玉似的腕子,慢悠悠地说了句:“错了。”
林雪皎哽咽了一下。
这下倒是真的不知道哪里错了,绞尽脑汁地想,唇角都被咬出了一道齿痕。
像是被打翻了的一捧胭脂,晕开深深浅浅的红,让人指尖一跳,生出去抹匀的念头。
周独寒就这么做了。
手掌掐着细弱白皙的下颌,大拇指抵在了唇边抚弄着。
林雪皎被迫张开了嘴唇。
唇瓣生得娇嫩,生了老茧的指腹在上面摩挲着,带来一股麻麻的痒意。
又痛又痒,让他止不住地抽气,就连说话的声都带了些淅沥水渍:“我真的不知道……呜……”
周独寒声音不觉喑哑:“小师叔明明是知道的。”
林雪皎努力睁大了眼睛,想要在对方的脸上找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只是青年喜怒不形于色,眉眼温和,不见分毫。
林雪皎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当即就想要哭。
周独寒:“不准哭。”
他的胆子小,这一声下来,还真的就不敢哭出声了。只是泪水已经到了边上,憋也憋不住,只轻声抽泣着,憋得脸颊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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