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见章鹤的第一眼,这个人身上就透着井井有条和一丝不苟,与赵焺那种机器般的自律不同,章鹤会把一切都做得恰到好处,挑不出毛病。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章鹤可以不顾他的抗拒对他为所欲为,但章鹤都没有。如果不是昨天那一出,他根本无法讨厌章鹤这个人。
房间里的酒气比外面淡一些,隔光窗帘只露了个缝,一丝微弱的光线打进来切过凌乱的床面。章鹤四肢伸长横在拧成麻花的被子下,浑然不觉有外人进来。
赵相言过去把被子随手一扯,露出章鹤劲瘦的脊背,好在下半身穿了条裤子,不然指不定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喂!醒醒。”赵相言踢了踢他搭在床沿的小腿,章鹤翻了个身,刚好被仅有的一缕光线照到眼睛,先是不耐烦地咒骂一声,接着睁开眼。
赵相言把被子扔在一旁,放大音量:“再不起床公司倒闭了。”
章鹤一听声音,睡意全无,立刻撑着床面坐起身,看到眼前的人时有一瞬的恍惚。
“柯、柯衍?”
赵相言没来得及应声,就被章鹤踉跄起身扑过来抱住,声音激动得有些抖。
“柯衍……柯衍你终于回来了,你是不是记起我了?我真的想你想得快疯了……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他整个人都挂在赵相言身上,赤裸的上身温度很高,好像是有点低烧的样子。赵相言想推开但章鹤力气大的出奇,只好先耐着性子哄他:“我不走,你先放开我,我有话跟你说。”
章鹤果真放开手,不过接着捧住赵相言的脸直接吻了上去,又搂着他的腰顺势将他拽倒在床面翻身压住,赵相言嘴巴被堵着只好在心里骂脏话,连着两天被男人压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不过章鹤毕竟意识混乱又是刚醒,被赵相言一抬膝盖顶到跨下,闷哼一声疼清醒了。
他用力推开章鹤逃下床脱口而出:“我不是柯衍!”
章鹤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场面似曾相识,他记起也对着赵焺吼过自己不是赵相言。这一刻他无比荒唐地想:自己到底是谁,真的重生了吗?这么离谱的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呢?他是继承了别人的记忆吗?原来的赵相言是真实的吗?
他忽然向后退了两步,脚下不稳,思绪逐渐混乱起来,章鹤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顾不上其他过来扶他,恢复往常的温柔和关切:“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相言耳边嗡嗡响了一阵,被章鹤轻轻抱着一下下顺他的背,“对不起,昨天不该那样对你,刚才也是,求你别怕我,也别讨厌我行吗?”
如此卑微,冷静下来的赵相言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来找我是想问昨天的事吗?”章鹤和他拉开一段距离,低头看着他的眼睛,表情诚恳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会过去,更不会为了得到你做这种事,相信我好不好?”
赵相言心情复杂,如果他点头,那么他和章鹤就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这对章鹤来说不公平,对“死去”的柯衍更不公平,虽然他不是故意占据这个身体,但他可以做一个还算合格的儿子,但永远无法配合别人的爱情。
演一辈子的戏,是两个人的悲剧。
章鹤的眼神从充满希冀到逐渐变得黯淡,最后双手从他的肩头滑落,低头不再看他,苦涩地说了一句:“你还是不信我。”
赵相言不置可否,只能在心里对他说抱歉,吁了口气说:“我今天来是想拜托你,昨天的事希望你能和郭总解释清楚,尤其是不要外传,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你坏了他的生意,应该已经提前想好说辞了吧?如果实在瞒不住也没关系,我会自己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章鹤再次看向他时眼神陌生,赵相言避开他的视线说:“这个不用你操心,另外。”他从兜里摸出银行卡递给章鹤,“这是我参赛的奖金,正好一百万,利息我实在没有,你应该也不缺这点钱。密码六个六,以后我们各不相欠,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章鹤捏住银行卡的一角,收过来细细摸着上面那串凸起的数字,沉默不语。
赵相言权当他听进去了,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听章鹤在他身后问:“他怎么样了?赵焺。”
这语气根本听不出丝毫关心,但赵相言还是回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不是很严重,这件事我也要和你道歉,我昨天太——”
“你爱上他了。”
章鹤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像穿过浓雾的一支利箭不偏不倚击中赵相言的心脏。他没来由地慌了一瞬,不敢直视章鹤的眼睛,有些语无伦次:“你在说什么?我、我怕他告我,所以比较急……”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章鹤仰起头左右活动了下筋骨,随手将卡扔在一边,点了点自己的脖子说:“你都不照镜子的吗?这么多印子看来他确实不严重,精力还很旺盛啊。”
赵相言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飞快捂住自己的脖子,又不确定是哪一边,心里骂赵焺都不提醒他,早上指定被另外俩人也看到了!他确实没照过镜子,因为总是不习惯看到柯衍的脸。
“你一定在心里骂他不注意吧?如果昨天被砸伤的是我,我是不是也能这样对你?”
赵相言知道他情绪已经不太对,懒得跟他废话,转头就走,这次章鹤没拦。
等人下了楼又离开了别墅前的院子,章鹤才从柜子里翻出一份密封的文件袋,里面密密麻麻写得全是赵相言的生平履历。和柯衍的人生天差地别,却和刚刚离开的赵相言有着各种各样的相似。他不是昨天才开始查,但一直不愿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离谱的事。上次柯衍打架受伤,他本来是想旁敲侧击地问问,但当时柯衍对他释放出的依赖和信任让他觉得这种荒唐事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事到如今,所有事情联系起来看,一切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原来不是赵相言骗他,而是赵相言一开始说的就是实话,只不过没人相信罢了。
刚刚这一幕,已经是老天爷对他最后的劝阻:放弃吧,柯衍回不来了,永远回不来了。
第36章
小区拐角竖着个凸面镜,赵相言经过的时候歪着脑袋照了照,果然颈侧有几个明显的印子,白皙的肤色衬得红粉鲜艳,难怪在那么暗的房间里章鹤也能一眼看出来。几乎不用问,就知道留下这些痕迹的人昨晚是如何在他的默许下不断越界的。
赵相言用手搓了两下,一边在心里埋怨赵焺肯定是故意的,一边又想起刚才章鹤说的那句话。
你爱上他了。
路人只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走着走着忽然停住,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过这个年纪的人,每天总是在不断颠覆认知中度过,也没什么奇怪。
兄弟相恋不知道算颠覆认知里的什么级别。
昨夜的感官全都迟到了似的逐渐回笼,赵焺柔软的嘴唇,干燥的手掌,抚摸他身体时的力度,还有被药物冲淡的那股熟悉的香气,他甚至记起了高潮后赵焺在他耳边的一句调侃:真是敏感。
尴尬也好,不想承认也罢,男人总是逃不过生理性的欲望,即便他昨晚还能给自己找借口青少年一碰就硬很正常,但现在他知道远不止于此,只不过他分不清身体和灵魂到底是哪一个先对赵焺产生了动摇。
爱在赵焺身上是经年累月的克制,而在他这,正在变成难以启齿的事实。
从前凡是牵扯到和赵焺的矛盾,虽然不是真心,但他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怪罪赵焺,偏偏这一次,他怪罪不起来。
他忽然挪动脚步,走了几步便跑起来。大量运动使他的身体素质好了很多,呼吸均匀,心却比往常跳得更快。
十月的天气时冷时热,秋风吹凉他身上跑出的一层汗,他向来想做什么就立刻动身,绝不拖泥带水。
此刻,他从未如此急切地想弄清楚一件事。
*
第二天上午,萧立阳在办公室摸鱼的当间儿接到个电话,一看是赵相言,眼睛立刻亮了。其实自从赵相言去他们家闹过那一次之后,他一直很想找赵相言聊聊,奈何修明说这人一看脑子就不正常,警告他别再和这人打交道,他就没敢找过赵相言,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样了,没想到今天赵相言主动找了过来,这总不算是违背修明的意思吧。
上一篇:校草重生来救我
下一篇:病美人指挥官又冷又强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