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宋冀宁还包揽了扫地洗碗的活儿。黄燕站在厨房外,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笑着抹抹眼角:“我没想到能看到这天。”
“啊?”宋冀宁疑惑。
“我怀着你的时候,就一直想着,我一定要让我孩子念书,再难也要供他上学。可你爸是那样的人,你又从小不学好,我还以为看不到这天了。”
“……”宋冀宁甩掉手上泡沫走到她跟前:“你想看到哪天啊,妈?”
“看到你像个读书人的那天。”黄燕抬手摸摸宋冀宁的头发,对高大的儿子说:“你现在真正的是个读书人了。”
经过一个学期的熏陶,宋冀宁比中学时更稳重了些,天天在一起的季椽感觉不到,黄燕却能切实感受到儿子的不同。离开的时候,他身上还带着浮躁的气息,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像个普通的高中生了。
宋冀宁低头,方便她摸自己的头发,笑着说:“妈,你放心,我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不管是季椽还是宋冀宁家里,在知道他们要放假回来的时候,两家大人都买了新背单,并洗得干干净净给他们铺好新床。季椽一钻进被窝就睡着了,宋冀宁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他想起了离开的那个男人,他生物学上的父亲,宋学成。
他承认他从小就不乖,比起其他家的熊孩子,他可能更坏一点。至少从来都是他打哭别家小孩,没人能打哭过他,所以他大约不是讨父母喜欢的好孩子。但宋学成身为父亲,面对顽皮的孩子,他从未教育过他任何道理,总是用嫌恶的眼神看他,仿佛这不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被迫跟黄燕结婚大概让他很不甘心,觉得自己读书人的优良基因被破坏了,生下了一个不符合他身份的孩子。
后来知青允许返城的时候,又因为他和黄燕已经结婚,不在返城之列。宋学成再也无法忍耐,对着黄燕和宋冀宁破口大骂,认为他们毁了自己的前程。不久后宋学成就不辞而别,听其他知青说,他偷偷藏入返城的卡车里回家了。
黄燕对宋学成早已死心,也懒得再找,只当这个老公死了。没有宋学成的拖累,黄燕带着儿子反而生活更好,但他也留下一个后遗症:从此让宋冀宁对读书人充满了厌恶。
如果宋学成知道自己考上省重点的一高,不知会有什么感想,大概会觉得儿子总算像他了?
宋冀宁想到宋学成那幅知识份子的高傲嘴脸,忍不住呸几口。
想得美,我要像也是像缘缘。
想起季椽,宋冀宁觉得自己更睡不着了。
学校宿舍冬天很冷,被子不够厚,他都是和季椽一块睡的。两床被子厚厚的盖在一起,再抱着季椽,像个小暖炉一样,睡得可香了。虽然家里的被子也很厚很暖,但怀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空落落的。
“明天让缘缘来我家睡吧!”
这么想着,宋冀宁抱着个枕头,总算觉得不那么空了,才慢慢睡着。
第二天天一亮,宋冀宁立即跑到季家找季椽。季建国和李书兰正准备出门,开门让他进来后,低声叮嘱:
作者有话要说:
“爷爷还在休息,你们小声点别吵到他。缘缘也还没起床,你来得太早了,先陪他睡一会吧。”
季椽经常到宋冀宁家睡觉,所以季家人并不介意宋冀宁也来他们家睡觉。
宋冀宁熟门熟路走进季椽房间,看到床上厚厚的被子里拢起小小一块,笑着上前推了推:“缘缘,醒了吗?”
没有回应。
宋冀宁坐在床边,脱下鞋袜,除去衣裤,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大手一伸,扯出了团在被子里的季椽。
“嗯嗯……”
季椽发出不满的哼哼。
“好了好了,不吵你。”宋冀宁把季椽抱到怀里,让他的背紧紧贴着自己胸口,这才觉得满意了,又把被角压在季椽下巴处,以免他呼吸不畅,捏捏他嫩嫩的脸颊,宋冀宁心满意足的睡起回笼觉。
第89章 打架,补习
早晨九点多的时候,季椽醒了。
躺在暖暖的被子里,感觉到环在胸口处的结实手臂,以及紧贴的背部的温暖胸膛,季椽恍惚还以为自己在学校。他看了看大亮的天色,吓得要爬起来:“小宋哥,迟到了。”
宋冀宁把他按回去,下巴在他头顶蹭了蹭,懒洋洋道:“已经放假了,继续睡吧!”
“……对哦……”季椽打了个哈欠,还是从被子里钻出来:“肚子饿,我要起床了,小宋哥你慢慢睡。”
宋冀宁也跟着起床,他穿衣服比季椽快,三两下就穿好了,季椽还在那慢腾腾折腾他的秋裤。现在还没有贴身的保暖裤,都是松垮的秋裤,穿裤子时,秋裤总会被拖到膝盖上,季椽每次都要花几分钟把秋裤扯出来。
宋冀宁打理好自己,走过去抬起季椽右脚。
“啊……”季椽正坐在床边呢,被他这么一抬,直接往后倒回床上。
宋冀宁不管他,熟练的将手伸到季椽裤管里,摸到秋裤裤角,给他扯出来塞进袜子里,又抬他左脚,依样画瓢。
“都说了要把裤角别进袜子里,你每次都忘。”在学校里,宋冀宁已经帮他穿习惯了。
“谢谢小宋哥。”季椽坐起身,自己穿毛衣。宋冀宁看他没问题了,转身走出卧室。
隔壁卧室的季老根也正好走出来,迎面撞上宋冀宁,季老根瞪眼:“你什么时候来的,没吵醒缘缘吧?”
他探头往季椽卧室看去,见季椽已经起床,不高兴的哼哼:“缘缘,还早呢,你多睡一会,外边冷。”
“不用啦,爷爷。”
季老根又不满的瞪了宋冀宁几眼,怪他吵醒季椽,走进厨房问:“缘缘,冀宁,要吃什么早餐?”
宋冀宁笑:“我随意,爷爷。”
季椽说:“我想吃面条。”
“那就吃面条。”
季老根热锅煮面,加几个荷包蛋,三人一块吃了个饱。因为天冷,季老根不愿出门,找了个盆烧碳取暖,季椽便坐在一旁陪他,听他絮絮叨叨说一些老人家的事。比如和邻居老宋下棋,老宋总是悔棋,不爱跟他玩,又比如老卢买了套新茶具,不小心摔坏一个杯,被老婆骂惨了。
因为是陪自己爷爷,季椽并不觉得无聊,只是不时看看宋冀宁,小声问他:“小宋哥,你要不要先回家?”
宋冀宁摇头,他妈在上班,他回家也无聊啊,还不如这儿陪缘缘呢!
季老根嘴上说不和老宋玩了,中午时老宋来找他,他又开开心心出门,还给了季椽2块钱让他自己到外边吃午饭。
季椽送走爷爷,转头问宋冀宁:“小宋哥中午想吃什么?”
“蛋炒饭,我来做吧!”
宋冀宁只会蛋炒饭,季椽倒是会做些简单小菜,但他自重生以后,被家里和宋冀宁宠得越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他估摸着自己现在的水平还不如小宋哥的蛋炒饭,所以没有自告奋勇。小宋哥的蛋炒饭其实挺好吃的,除了有点点糊。
吃饭午饭,两人决定去外边走走顺便消食。
镇上真的比以前热闹多了,自从季建国搞了批发后,镇民们尝到做生意的甜头,镇上的供销社不批发新货,他们就自己到市里进货,渐渐的形成自由贸易,开杂货店和摆小摊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镇上也越来越繁华。
唯一保持原样的只有供销社,季椽和宋冀宁经过时,发现那里还是老样子。除了来蹭电视的小孩,一个客人都没有。
“咦?”蹭电视的小孩里,季椽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叫道:“季武,张小栓,你们在干嘛?”
张小栓是木头的大名,已经六年级的少年,不好再叫小名了。
季武等人回头看到季椽,纷纷变色:“啊啊,缘缘回来了。”
“嗷,真的是缘缘。”
他们的语气和神态可一点也不像高兴,不如说是哀号。
宋冀宁训斥:“鬼叫什么呢,不想我们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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