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啪啪啪鼓掌:“厉害,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叶白汀脸色冷淡:“我这人,最讨厌废话。”
男人拄了下巴,脸上笑意风流:“就不能是我心悦你?不瞒你说,我这人,好男风,且活儿不错。”他微微倾身,声音温柔哄诱,“小友在这诏狱寂不寂寞?你家人死绝,义兄无情,好好一个娇少爷,被迫自己立事,手都糙了……就不想继续被人疼着捧着,做回原来的娇少爷?”
“你若应了我,你那义兄,不出十日,我可替你杀了;你那牢房,我也可用些手段,换到我那里……世事无常,及时行乐,都是男人,有什么要紧?只要你应了我,日后高床软枕,华服美食,呵护备至,你想要,都能有,如何?”
叶白汀低眉,指着狗子:“看到它了?”
男人没懂:“嗯?”
叶白汀一伸手,狗子就把头送了过来给他摸,他轻轻一按,狗子就顺从趴下,他再随手挠挠下巴,狗子就舔舔他,亲亲热热的汪了两声。
“你也知道,我是娇少爷,心气高,”他揉着狗子,慢条斯理,似笑非笑,“我呢,不喜欢老东西,就喜欢壮的,精力强的,我说什么,他听什么,我说往东,他不能往西,不准忤逆,不准挑衅—— ”
他挑剔的看着男人,视线从上往下,嗤笑一声:“阁下——就是现在去投胎做狗,怕都来不及了。”
“你——”
中年男人气的差点拍桌,又忍下了,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暗示十足:“年轻人就是脾气急,算啦,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大家同在诏狱,总有共同的目标么……”
叶白汀眉眼平直:“目标?”
男人指了指天:“小友就不想晒晒太阳?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年年花不同,只要出了这里,到处都是好日子啊。”
叶白汀就懂了,这是要越狱。
男人似乎也不指望第一次见面就聊成功,点到为止,话说完就站起来,往外走——
“小友现在不答应也没关系,回去好好想一想,到底谁是你的敌人,谁是你的朋友,想好了,不用做别的,往你那牢门柱上画三道印即可。”
男人起身的姿势很优雅,步子也迈的不疾不徐,应该是想展示更多风度,装逼到底,结果料错了距离,离叶白汀近了些。
狗子就不干了,瞬间扑上去,咬住他衣角往外扯,拽的他‘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男人:……
他倒是想骂人,可这房间里除了叶白汀就是狗子,连个轮值的锦衣卫都没有,狗子牙齿那么锋利,凶的下一刻就要咬上来了,他哪扛的住?半点不敢靠近,缓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墙,艰难站起。
“唉,虎落平阳被犬欺……叶小友,人和狗不同,脑子也不一样,环境所限,你当能明白?”
叶白汀微笑:“您慢走,当心再摔了。”
这一场交谈让叶白汀很意外,原来所有的牢狱都一样,有些事总不能避免。
这天晚上他也没睡好,来来去去都是梦,还都不是什么好梦,早上醒来,也没什么好消息——
庄夫人死了。
第38章 又死一个
叶白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庄夫人?半个月前主办花宴,云安郡主夫妻都去了的那个庄夫人?”
“对,就是她!”
消息是申姜亲自带过来的,他抹了把脸,自己也很震惊:“我昨天才问过她话,今天就死了,和郡马一样的死法,也是在一个暗巷里,手脚被绑,跪着被放干了血,还有花柳,她身上也有这个病,凶手一定是同一个人,之前还没事,锦衣卫问过话就死了,绝对是她暴露了什么……”
叶白汀:“你说慢些,命案何时发生,现场情况如何,尸体现在在哪里,可抬回来了?”
申姜摇了摇头:“我昨天熬了个大夜,接信刚跑到现场,还没怎么查呢,指挥使到了,把我踹了回来,叫我歇一刻钟,顺便准备验尸,他稍后勘察完现场,就带尸体回来。”
叶白汀:……
“你歇完了?”
“哪里睡得着?”申姜随身带着个小壶,壶里装着浓茶,喝一大口,呸出一片茶叶渣,“你说这案子来的,不是折腾老子么?本以为有你,什么案子来都不在话下,随便捞点功,我这百户也算站稳了,郡马就郡马,也就听起来是那么一回事,上头人其实不怎么在乎,也就外边人看个热闹,办好了没准我还能扬一扬名,谁知道又来一个,郡马,官夫人,两个人还都他娘的染了花柳,整个京城都看着呢,要是破不了怎么办! ”
叶白汀:“安静。”
申姜瞪出眼底血丝:“老子安静不了!”
叶白汀:“案子会破。”
申姜:“你说破就破了?”
叶白汀拂了拂衣角,慢条斯理,云淡风轻:“我说能破,就能破。”
申姜闭了嘴。
“上个案子简单?我叶白汀在哪里,什么模样,你申总旗在哪里,什么模样?看尸要抢,案子表面看不出关联,那么难都能拨开云雾走过来——”叶白汀低眉,唇角勾出淡淡弧度,“你就是不相信我的嘴,也该相信我的脑子。”
没错,上个案子办的更难,机会都要抢,命案关联都不明显,想要别人相信都得用个计,现在不是好了很多?起码想查什么就能查什么,上下都会配合,案子关联性也很明显,比如一样的死法,一样的病……
申姜慢慢就安静了下来,娇少爷不是他以前会欣赏,想要结交的类型,太瘦,太弱,可认识久了,你就不会把他的瘦和弱联系到一起,他的气质是敛在身体里的,锋芒收在眼底,静水深流,聪慧绝伦,只要他想,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他的能量和耀眼,绝非浮于表面,谁要看轻,可是大错特错了!
双手下意识握拳,深呼吸两口,申姜眼底仍然有血丝,整个人却沉下来了,不见半分浮躁。
叶白汀:“现在同我说说经过,把你和庄夫人见面问供的所有,一五一十,仔细道来。”
申姜缓缓开口:“那日你剖尸检验,不是说到毒的问题,半个月前庄夫人的宴请有些微妙么?我第二日就上门拜访,问了庄夫人,当时她丈夫徐良行也在场,丫鬟婆子们没打发完,问话过程并不算秘密。我问庄夫人知不知道郡马沈华容死了,她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知道?还问我案子难不难,凶手抓没抓到?案情细节不可能往外透露么,这是纪律,我就没说,继续问她和郡马平时可有来往,她就笑了,说我这话问的奇怪,她是内宅妇人,郡马一个外男,能有什么交往?最多也就是谁家办宴,人多热闹,顺便看到了,我再问多的细节,她就什么都不知道,说是不熟,别说这两天了,最近都没怎么见着。 ”
“问不出更多,我就提起她半个月前办花宴的事,她记的很清楚,云安郡主夫妻都是到了的,但她是主家,要招待客人,特别忙,这两位席间发生过什么事,有没有意外,她还真不知道,客人们多,谁不小心打翻个酒盏,掉个筷子什么的,都很正常,谁家办事都会发生,她不觉得是大事,听到就吩咐下人妥善处理了,并没有过分关注……”
申姜说着就来了气:“这女人说话客客气气,脸上带笑,问什么都答,没哪儿态度不对,可问了一会儿我就觉得不对劲,她说那么多,一句有用的没有,合着跟我兜圈子呢!我就想先摸查,等查到点东西就去和她当面对峙,看她再敢不说!谁知道她死的这么快,都不给老子二回机会!”
叶白汀眸光深邃:“若如她所言,和郡马只是认识,不熟,没有任何过深交往,亦无恩怨情仇,为什么要和你兜圈子?”
申姜一愣:“对啊!要真是什么都没有,她心虚什么?就算八卦也得聊点吧?庄夫人可是京城有名爱说爱笑爱揽事的人,这种带着神秘色彩的命案,她会不想多知道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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