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温清霄似乎知道原因了:
皇上既然心中更加属意厉王,并且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定然要将户部从大皇子手中收回来的。
毕竟皇上选储君,是想要让储君解天齐之忧,而不是让他困于内患斗争。
但大皇子掌控户部已久,贸然收回,恐不能服众。
恰巧这个时候,温清衍受到了厉王妃的指点,跳出来指责了户部尚书的失职。
温清衍与厉王府交好,能力不俗,在这个关口,无疑是收回户部最好的人选。
所以皇上这是在……顺水推舟!
意识到在这一点,温清霄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心中不少疑惑也有了解答:
难怪户部经营十余载,却能够别四哥轻易破局。
难怪在四哥即将收拢户部最要紧的关头,户部尚书突然莫名受到了皇上的责罚,被禁了足!
到了这个时候,温清霄心中也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疑问:
“若真是如此,那厉王妃……?”
既然皇上心中属意厉王,为何又要将男儿之身的厉王妃指给厉王为正妃?
温清霄与顾砚礼交好,自然知道顾砚书在大婚前是什么模样。
如同京中大部分纨绔子弟一般,一无是处。
即便温清霄现在与顾砚书交好,顶着八百层滤镜,也说不出婚前的顾小公子,有什么优点来。
若说皇上早就知道了顾小公子并非池中之物,这是在给厉王殿下选择助力,温清霄是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是弃子。”
温学斐微微沉默半晌,给出了一个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答案:
“厉王妃……是皇上选来测试厉王的弃子。”
温家其他人早就被今天巨大的信息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但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依旧忍不住询问:
“测试?什么意思?”
温学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叹了口气:
“你们可还记得,两年前厉王得胜回京时的模样?”
两年前厉王得胜回京的模样?
听闻此言,温清霄沉默了。
当时他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将自己关在那梅园之中闭门不出。
对于厉王殿下以前的模样,还真不知。
下意识抬头想向几位兄长寻求答案,却发现此时几位兄长脸上的表情,出奇地一致。
复杂中带着一丝忌惮,隐隐约约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恐惧。
单单是从几人的这番表情,温清霄似乎就明白了什么。
但是想到他近几次见到厉王时的模样,又似乎有些不明白。
到底是温五看出了温六眼底的疑惑,低声同温清霄描述了一番两年前的秦戮。
市井中对三皇子的传闻与评价,现在听来许多都是夸张之言,但却能够让所有百姓深信不疑,自然有它的道理。
残暴、狠厉、行走的杀戮凶器、伴随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这,便是两年前的厉王殿下。
两年前厉王刚回京那会儿,别说是京中的普通百姓,就是不少武将,在上朝之时都不敢与其对视。
用他们的话来说,当时厉王殿下的眼神,就如同出鞘的利剑,不小心多看上一眼,脖颈处便能感觉到一丝凉意。
听着这番描述,想着自己近几次见到的厉王,若非知道自家兄长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温清霄甚至要怀疑这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看来是都还记得了。”
从兄弟几人的表情,温学斐便能知道答案:
“你们认为,当时的厉王,符合皇上对储君的要求吗?”
当然不!
几乎不用思索,几人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皇上是一个仁君,自然也想选择一个仁君。
当时的厉王,别说是仁君了,那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暴君!
“虽然两年过去了,厉王的脾性与杀气有所收敛,但因为其感情不轻易外露的性子,皇上也不能肯定厉王是否真的能控制住自己。”
温学斐说这话时,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幽深:
“所以想要知道答案,就只能用其他的方式来测试。”
这个所谓的“其他的方式”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厉王妃。
若厉王果真残暴不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么当初那道赐婚圣旨一下,厉王或许便会选择直接除掉顾小公子……
这个时候,温清霄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说顾砚书是皇上选中的弃子了。
因为一开始,皇上便没有在乎过顾小公子的死活!
意识到这一点,温清霄喉头有些发干:
“皇上怎么能……”
话还没说完,便被温学斐给打断了:
“皇上为什么不能?他是皇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是皇上,掌控着生杀予夺的权利。
有资格决定天齐土地上任何人的生死!
牺牲区区一个侯府的纨绔子弟,便能够测出心中属意之人是否能够担当大任……对于皇上来说,是一笔无比划算的买卖。
皇上为何不能?
见温清霄脸色有些难看,到底是自己最宠爱的孩子,温学斐微微叹了口气,劝解道:
“恐怕皇上现在也有些后悔了……”
皇上选择顾小公子作为弃子,原因其实并不难猜。
顾小公子是侯府嫡子,单从身份上说,的确有资格成为皇子正妃。
顾小公子又嫡次子,即便届时顾小公子因此身亡,也不会对侯府造成太大的影响。
承恩侯府式微,府内无一人可担重任,即便因此与皇上离心,也无关紧要。
诸多相加,再加上贵妃的推波助澜,皇上自然便会顺势而为。
皇上恐怕也没有想到厉王妃居然拥有如此出众的才能,和如此灵活的头脑。
活字印刷、玻璃、眼镜、地暖、报社……
无论是哪一个,单独拿出来都是能够让人眼前一亮的物件。
这样的才能,若是能够入仕为官,为朝廷效力,定然能够发挥出其最大的作用。
现在对于这桩婚事,最后悔的恐怕不是贵妃与大皇子,而是皇上。
“那厉王妃以后……”
会如何?
温清霄甚至有些不敢对此进行猜测。
弃子……
温清霄如何能够将这个词,与那个自信而强大,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保持冷静的人联系在一起?
察觉到温清霄的异样,温学斐心中有些不落忍:
“这一切只是为父的猜测。”
温清霄知道自家父亲的性子,像是这样的事儿,若无十成把握,轻易不会言说。
更别说今日话题的起端,源于温家以后在夺嫡之争中的站队。
事关家族存亡,父亲更不会无的放矢。
现在说这话,不过是安慰他。
虽然心中依旧极为难受,温清霄依旧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对父亲露出了一个淡笑:
“孩儿都知道。”
温学斐也能看出这是六子这是在强颜欢笑,但也知道温清霄最后定然能自己调节过来。
便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最开始顾砚书招揽之事之上。
今日温学斐将话说得如此透,该如何选择,自然不用他再去明说。
温清衍当即便表示,稍后便给顾砚书回信。
除此之外,温学斐也没有忘记提醒几个儿子,今日在书房中所谈及的所有言论,不能对外人提及分毫。
这一点,即便是温学斐不说,兄弟几人也都知道。
毕竟揣测圣意,在储君未定之时对几位皇子大肆评论,甚至于参与夺嫡之事……
无论哪一个,都是大逆不道之事,传出去只言片语,都会让温府吃不了兜着走。
或许是因为今日陡然接受了如此多的信息,最后兄弟几人离开书房之时,神情都有些恍惚。
其中最难受的,便是老四温清衍以及老六温清霄。
温清衍是因为此时脑子都已经糊成了一片浆糊,还得去费心措辞,给厉王妃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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