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医生.....”时舟勉强笑起来,“嘿嘿嘿,你就当我和你开玩笑吧。什么死了又活的,历代科学家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而且你居然听的这么认真?真的不来吐槽一下我的荒唐话?”
谢桥见他一边笑也还是掉眼泪,又抽纸递给他:“你先别哭,听我说完......我不想骗你,我以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是不该相信这种事情的。但是自从我听到你叫我哥哥之后,这两天我开始整夜的做梦。”
“以前的时候我梦里的“弟弟”只是一个概念象征性的符号形象,但是在前天和昨天晚上的梦里,他逐渐清晰了。”
时舟明白谢桥的意思,他浑身僵住了,终于敢抬头去看谢桥了。
就听谢桥接着说:“我梦到的那个人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青年。”
如果说梦到的是小朋友,可能是脑海中残存的孤儿院的谁的样子。
如果说是时舟,可能是见过他的脸之后被潜意识所影响。
但偏偏是个谢桥确定自己没有见过的人。
“他高高瘦瘦的,脸上有一点点婴儿肥,笑起来左边有一个小酒窝。”谢桥记不清具体的样子了,只有一个模糊的画面,但描述的时候他却无端有种如数家珍的快乐。
似乎梦里又很多残缺的记忆碎片,如果非要从怪力乱神去解释,这一切就真的像他的上辈子似的。那个青年说话的口吻和语气很像时舟,所以他才会顶着秦宴城不知从而来的醋意而同意单独和时舟见面。
时舟听到“左边有个小酒窝”这句不由得更加怔愣了。
以前他哥经常会捏捏他的脸,然后假装嫌弃的开玩笑说:“宝儿,你怎么酒窝还长得不对称呢,这不行,哥要退货换一个对称的。”
然后引得时舟不满的“哼”一声,反驳说这叫个性,不然多千篇一律没意思?
谢桥又开始沉思,一个向来不信怪力乱神的人面对这种事情的确是有些难以接受,而他这就已经算是心态很好了:“所以那个青年是你吗?”
时舟深呼吸,胡乱擦了擦眼泪,心说这泪腺真是见鬼。
“他的唇角是不是有一颗红色的小痣?”说着,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唇角位置比划了一下。
谢桥此时是不得不完全相信了,一切都能对得上,但他现在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从第一次见到时舟那一刻起,晚上的梦、白天偶尔零星的记忆开始慢慢从脑海中浮现,但是他很难完整的捕捉住,甚至连缀不成一段完整的琐碎日常。
时舟无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他不知道谢桥到底能不能恢复记忆了,但就现在来说,从某种意义上总结一下两人的关系,就是那句“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而已。
所谓“灵魂”这个概念,时舟一直认为能承载记忆才是第一前提。
人人出生时都像是一张白纸,因为经历不同记忆不同,才成就了不同而独一无二的人。
——谢桥没有记忆的话,这真的还是他熟悉的灵魂吗?
唯一让他庆幸的是,谢桥逐渐能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了,甚至只是短短两天时间就能回忆起他样子了。
时舟咬了咬牙,最终主动开口:“谢医生......如果、如果你还能想到什么,或者以后想起更多事情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如果想不起来,眼前的人就不算是他哥哥,不再联系互不相扰了也罢,但如果他能完全想起来,不用时舟多说,时黎一定会非常迫切的想要寻找自己的弟弟。
这种心情很难以形容,眼看着亲人就在自己面前,此时却很陌生,时舟小声问: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提前叫你一声哥哥吗?”
谢桥点头,再次回忆片刻,突然试探说:“宝儿?”
这两个字仿佛划过天际的闪电,一瞬间就照亮了漫漫长夜。
这过于熟悉的声音、语气和称呼当场就把时舟给镇住了。
足足三年没人这么叫过了,区区两个字成功让时舟的眼泪再次彻底决堤。
谢桥也没想到会惹哭他,赶紧又给他抽了两张纸让他别哭,把口袋里剩下的所有糖都给了时舟。
其实那天选糖的时候,他当时潜意识里不想让陌生的时舟去拿草莓味的,就好像一个执念在告诉他,这是要留下给谁的,现在他大概明白了。
时舟慢慢平复情绪,心想自己今天的眼泪份额可能一不小心就超了,放在以前可能已经超过一年的份额了,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拿起卫生纸胡乱的在脸上蹭了蹭。
正好顺便在剧组医务室开点冰袋或者冰凉眼贴之类的,回去好好敷一敷,不然明天就得像大眼突出的金鱼似的了。
谢桥起身去给他找眼贴,时舟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是秦宴城给他发的消息:
“聊完了么。”
时舟打字回答:“还没呢。秦sir,你最好别催我别干扰我的正常社交,不然我磨磨牙咬死你!”
秦宴城那边正在输入了许久,似乎有些许犹豫,过了挺长时间最终才打出一句:
“我胃不太舒服。”
时舟本来还在找龇牙咧嘴的卡通表情包,看到这条消息直接一愣。
秦宴城以前从不这样示弱,他都是宁可闷声忍着也不肯露出些许不适。
现在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时舟骤然就又担心又心疼了,连忙迅速打字问:“你刚刚又吃什么东西了吗?难受多久了?吃药了没?”
秦宴城那边没动静了。
时舟的心悬了起来,心想他该不会是一阵疼起来拿不住手机、连消息都发不出去了吧?
他连忙急切的接过眼贴站起身来:“哥,我不打扰你了,你要想起什么了或者想和我聊什么想问我什么,可以随时联系我,微信或者电话都行。”
这个结果其实已经比时舟想象的好太多了,谢桥至少还有零星的记忆在浮现,一切就都还是有希望的。
在他想起任何事情或者想要主动联系之前,时舟都自觉不该任意妄为的打扰他的正常生活。
秦宴城放下手机,不再回任何消息,这举动果然是迅速把时舟叫回去的最快途径。
醋缸已经彻底打翻了的某人在看到时舟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问他怎么样、然后又发了一条“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之后,顿时就心满意足了。
那种非常幼稚的胜负欲在这两天之内反复出现,赢了他的“情敌”甚至比在商战中赢了竞争对手、拿下大项目都让他更加愉快。
秦宴城微微勾起嘴角。
胃疼是真的疼,虽然难熬但反正只是暂时的而已,他心里有数疼不了多久,这总比时舟真的接受了他有私心的主意之后去强吻谢桥好。
时舟完全不知情,担心的要命,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去的。
幸亏剧组的众人基本上都各自在自己房间里,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然肯定得惊奇于时舟居然可以这么没有偶像包袱——眼睛肿的和俩桃核似的,还跑的一蹦一蹦的,活像一只红眼小白兔。
时舟着急的推开门,见秦宴城脸色煞白的躺在床上,没有盖被而是闭眼侧躺在被面上。
他的长腿下意识蜷缩,额角已经十分明显的疼出冷汗了,手死死按在上腹部,但即使如此表情也一贯的寡淡隐忍,只是微微皱着眉,牙关紧咬下颌线绷的很紧。
时舟见他这样子,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目睹这场面了也还是立即就揪心又惊慌,伸手去摸他的胃部,竟然又胃痉挛了。
他连忙去找解挛止疼的胃药给秦宴城,给电热水壶接上半壶水去烧。
秦宴城咬牙,语气有些意味不明的低声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多和他说一会?”
时舟正试图把手放在电暖气上烘热乎了然后给他按摩一下腹部,因而没听出秦宴城又些许酸溜溜又小开心的态度,只是说:
“你说胃疼我当然得赶紧回来了,料想你这个二傻子也不会自己起来烧水吃药。”
秦宴城转过头去看时舟,这才发觉时舟刚刚哭过,随即有些怔愣,然后敌意骤然剧增,注意力一分散胃疼都顾不上了:“你怎么哭了?他真敢拒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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