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城正坐在桌前打电话:“不用,我下午亲自过去看看。”
似乎是因为看见时舟来了,他挂了电话,如往常一样温和疏离:“时舟,来吃早饭。”
——仿佛昨天什么也没发生过。但他的脸色却还是有些发白,淡淡的倦意让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
时舟睁大眼睛,悄悄地仔细观察,很好,看样子他果然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不记得也好。
时舟毕竟很容易替别人尴尬,他相信没人想被别人目睹发疯失态的全过程,尤其是秦宴城这种要面子又有头有脸的人。
至于掐脖子的事,主动招惹一个醉的一塌糊涂的精神病,“霸王硬上弓”地强脱他衣服摸他腹肌,时舟觉得自己做的也不太好,加上秦宴城神智不清醒,行为大概不是出自本意,之后自己那一脚勉强算扯平了。
“早啊秦宴城,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去公司。”
“今天不想去。”秦宴城言简意赅。
“嗯?这可不像你了啊。你这种日理万机的,不都是天天忙活嘛。”
秦宴城轻抿一口红茶平静回答:“那是你的偏见,我从来不是个工作狂。”。
他后半夜被一阵比一阵难熬的胃疼给折腾醒了,酒意渐消后记忆回笼,这才想起醉后种种,说不尴尬是假的,同时也有对于时舟的歉疚。
宿醉加上大半宿未眠,心脏开始隐隐有些绞痛,秦宴城不想重蹈覆辙在公司里当着所有下属的面突然昏倒。
时舟撇撇嘴,这还不算工作狂,那让其他人情何以堪呢?这段时间他可看着呢,秦宴城能忙到早中晚三顿饭合在一起吃,有时候凌晨还在加班审阅项目策划,堪称极品。
秦宴城的目光扫过时舟的脖子,时舟本来就白,细皮嫩肉的,那手印紫痕十分明显。
不过时舟自己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事,吃了一口面条:“刚刚听你打电话,下午又要出门啊,晚上回来吃饭吗?”
他可真不想再吃泡面了,但星途没迈入正轨,很可能暂时一直没有收入,看看手里的钱,连泡面都不能吃上三顿了。
“今天去启兴买你,你也跟着。”
时舟一路都十分愉快,戴着耳机看着窗外,脑袋一晃一晃的,高马尾跟着摇晃。
他这种粗神经的不记仇和快乐让秦宴城觉得他就像一块不可思议的糖,即使放进黄连水里,苦的都只是薄薄的一层外表,稍一冲洗还是甜的。
时舟似乎是想说什么,蓦然回头,却恰好猛的撞上秦宴城说不出情绪的诡异目光,不由得磕巴了一下,片刻后才假装没看见继续问:“哎,秦宴城,你看上我什么了?”
听说秦宴城这是第一次当金主,那都说无利不起早,他总得图点什么吧?
秦宴城抿唇,生来偏冷的面容出现一闪而过的波澜,似乎在忖度,最终竟淡淡笑了一下:“不知道。”
时舟莫名其妙,直觉告诉他,秦宴城这个表情即使是笑却也像是不太友好。脑海中蓦然浮现茨威格那句话“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吧,要是小馅饼还好说,但秦宴城这块馅饼太大了,有颜有钱有权,三样占一样就已经是很不错了,但他每一项都做到极致。
秦宴城似乎不打算再说什么,时舟只好自己苦思冥想,想了许久依旧毫无头绪,越想越觉得无功不受禄,不知道答案就是心里没底。
“哎,要不你给个痛快,告诉我——”
正说着,时舟突然感觉肩膀一沉......秦宴城大概是太疲倦了,竟然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时舟的鼻尖萦绕着秦宴城身上的淡淡的香水味,似乎是金斯顿男香,带着烟草调的沉木香味,很清很浅,混着薄荷洗发水的清凉冷涩,一下子就让人想到了山间傲然的雪松。
还真挺好闻,人长得好看,身上的香味也这么好闻。
时舟有些花痴的猛的吸了一下鼻子,低头看到秦宴城修长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鬼使神差的轻轻的摸了一下,那冰凉的没有温度的触感带着丝丝缕缕的刺激,他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真是人间绝色,我就再摸一下,就一下。
时舟心里原本的不踏实、甚至严肃思考要不要离开秦宴城,早点跑路的想法瞬间被暂时抛在脑后。
色令智昏的小糊涂蛋一甩头,迅速找理由说服自己: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现在要什么没什么,也没有值得被秦宴城惦记的东西。
就算是为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至少得留到秦宴城领盒饭的那天,救他一命再走,否则时舟这仗义的性格总觉得良心难安。
而且秦宴城倒也的确不坏,明明肉眼可见他今天不舒服,平日里他极少有精气神这么差不小心睡过去的情况,本来应该在家好好卧床休息,但却还是亲自去启兴给时舟“赎身”。
不知过了多久,秦宴城就突然颤抖了一下,像是做了什么噩梦,继而猛的睁开眼睛坐起身开,呼吸很急促,像是神智又不清醒了似的。
时舟悄悄正扣着秦宴城的手没舍得松开,此时来不及松手了,只好赶紧闭眼装睡。
秦宴城脑子里一阵“嗡嗡”的巨响,眼前有些重影,那梦境如此清晰如此令人痛恨得浑身发抖,耳边如催命符一样不断重复那女人的声音:
“城城.....”
“你要乖乖听话。”
“我最爱你了。”
“城城,你生病了呢,要好好治才能好。”
死一般的寂静,秦宴城自己抽出手来,随后一根冰凉的手指轻轻划过时舟的脖颈,在时舟的脖子上逡巡了许久,似是在看昨晚被掐过之后的痕迹。时舟有些条件反射的害怕,又有些痒痒,不动声色的使劲咬着自己舌尖,努力忍住一动不动。
毕竟曾经得到全国顶级导演的肯定的演技,盖上“前途无量”四个字的戳儿。秦宴城似乎并没有发觉时舟方才是装睡,可竟然还是伸手握住了时舟的长发。
他稍一用力,头发被拽的不疼,但是时舟却不得不被迫微微仰头,同时只好睁开眼睛,露出带着红紫痕迹的白皙脖颈。
秦宴城内心的情绪翻涌沸腾,几乎不受他的控制,的眼前是岁月那一端的少年,这样被人一手拽着头发,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幽微怨毒的声音,像是哄着三岁小孩:“来,赶紧喝药啊。”
时舟不明所以,四目相对时只觉得秦宴城表情又变得分外可怕,看来情绪并没有彻底稳定下来。
我靠,他为什么又犯了精神病了呢!
时舟昨天是彻底被他发疯的样子吓怕了,一边心中怒骂,一边一咬牙一跺脚,最终竟猛的凑过去——
狠狠亲了一口秦宴城的脸颊!
因为太紧张、太用力了,直接发出“啵”一声响。
场面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秦宴城猛的惊醒,手一抖,松开时舟的头发,眼中浮现茫然的神情。
第14章 星途
车刚刚停稳,时舟拉开门就迅速的跳下去,继而一把甩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他脸颊的微红被冷风一吹,这才散去一些。
这是初吻,两辈子的初吻就这么没了!虽然只是亲脸,这也是第一次啊!谁敢相信花名在外风流浪荡的时小少爷其实是个纯情处男,平时只敢口嗨调戏一下。
当然,那只是因为他不知道在他穿书来的那个晚上,就已经搂着秦宴城的脖子亲过一次脸了,甚至还耍赖要求他亲回来了。
时舟继续沮丧,怎么就想到这么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呢?他绝不承认自己是美色在前没能把持的住,只能安慰自己:事出有因,这只是为了给敌人造成出其不意的法术伤害,而秦宴城也的确短暂懵逼了一下。
秦宴城拉开门从另一侧下车,表情已经恢复平静,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他看了时舟一眼,沉默不语。
白然已经站在一旁等着了,身后还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像是律师一类。她悄悄窥着两人之间气氛的诡异,难道是吵架了?
但她也并不敢过多猜测,眼见着今天秦宴城气色不太好,因而不敢触他霉头,迅速带着公司的法务去谈解约的相关事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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