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管家:“公爷,天气寒了,放着可能没一会儿又要凉了。”
萧承衍回来时,见到的便是梁轻苦着脸接过药碗,咬着牙喝药。
喝完后,梁轻的整张脸都仿佛皱了起来,道:“绣绣,给我拿点糕点来。”
陶管家道:“府医说了,您不能吃过多的甜食,与药性相冲。”
梁轻不听,陶管家也没办法。萧承衍看了片刻,想起出去听乔郡说的话,脸色顿时沉了些许。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非常的生气。
如果对方不是父亲的旧属,他就动手了。
主屋里的梁轻很快就发现萧承衍回来了,便叫他进来。
萧承衍身上裹着寒气,进门后站了会儿,看梁轻神色如常,不由疑惑。
他出府的行踪,梁轻不知道吗?
按理来说,搬进主院守卫应当更森严才是,萧承衍都做好被发现的准备了。但梁轻没有过问。
而且入住国公府以来,他连练功都没有人发现,萧承衍都怀疑梁轻在放任自己做什么。
实际上,梁轻也很纠结,一方面不希望萧承衍那么早知道冤案真相,另一方面,他设身处地地想,自己也下不去手去拦萧承衍查父母被害的案子。
索性破罐子破摔,对萧承衍不闻不问了。
好在这么多日来,对方也没有捅出什么漏子,看起来像是个靠谱的合作伙伴。
梁轻散着发,说:“昨天听说你照顾了我一夜,多谢了。”
“应当的。”萧承衍道,“若不是在酒楼里蹉跎了那么久,公爷也不会病的如此严重。”
竟然能碰上一身傲骨铮铮的龙傲天内疚,梁轻有些稀奇,咳了两下,安慰道:“我这身子向来不好,折腾一下就容易生病。”
萧承衍的神色并没有半点和缓。
梁轻撇了撇嘴,不一会儿,归一过来了,带来了要查的消息。
归一道:“属下未能查到那日夜晚行刺的背后主使。却意外发现,昨日来镇国公府大肆要求买卖萧公子卖身契的一些疑点。”
梁轻没想到这件事还有疑点,他看了眼萧承衍,道:“说。”
“那位富豪在江东漳州是做织布生意的。就在几日前,对方在漳州的钱庄里,忽然存入了很多笔钱款,都是来自临安的钱票,而且,钱票来源,都是临安内不同的人,合起来数额之大,刚好够那翻倍的数额。”
归一说完,梁轻一愣,迟钝的脑子仿佛被烧迷糊了般没弄明白,“你是说,别人将钱给了那富豪?”
萧承衍更是直白道:“临安城内,有人要买我的卖身契,人不少。”
梁轻恍然大悟,他看向萧承衍,道:“会是想帮你的人吗?”
萧承衍摇头,也有可能是买回去再杀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能跟刺杀他的背后主使是同一批人。也有可能是真的想把他赎回去,如果是这样的话……
梁轻咬着牙道:“如此高调,他们不怕皇帝查起来,一查一个准吗?”
把萧承衍赎回去的人,大有可能是真心想帮豫王之人,只是他们……胆子也太大了。
归一道:“公爷如果要为他们遮掩的话,属下可以把痕迹抹掉。”
梁轻道:“痕迹先抹掉,但不知道他们之后会不会有其他动作,这件事,需要继续查下去。”
归一应下,又道:“还有一件事,属下查到,梁杏背后的人可能是后宫里的一位大人物。”
梁轻微惊,怎么跟后宫扯上关系了?梁轻道:“统领后宫的皇后,不是从来不管前朝的事的吗?”
萧承衍道:“太后。”
梁轻闻言恍然大悟,那位一手将皇帝推上位子的太后,梁轻本以为对方很好讲话,没想到……果然是深藏不露。
梁轻皱眉:“她想杀你?”
萧承衍:“是。”
前世,太后也多次阻挠他的势力,对他起了杀心。
梁轻皱眉,太后借刀杀人这一招,心机比她儿子深多了。
梁轻对归一道:“把梁杏看紧了,别让人跑了。”
就这么一会儿,梁轻神色便有些倦怠,低头打了个哈欠,无力般靠在软枕上。
他在病中,又本就体弱,就这么一会儿,便没什么精神了。
萧承衍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梁轻的目光很淡,没有笑容的时候,显得清清冷冷,面色苍白,唇色很淡,连吐息都是轻轻的。
萧承衍的手指忍不住动了一下,想去碰,却又收回来了,最终还是道:“公爷该休息了。”
梁轻也觉得自己身体要紧,道:“好。”
-
第二天,得知了消息的皇帝又派了御医来,给梁轻看诊。
来人又是太医院里的苗太医,他正给梁轻诊脉。窗纱内的男子垂眸淡淡问道:“太医院里是没有其他人了吗?怎么皇上总派你来?”
苗太医面露惶恐,飞快起身撩起下摆,道:“禀公爷,太医院里的太医们个个医术精湛,臣不敢自夸,但臣对皇上,对公爷一片赤忱之心,日月可鉴。况且,自从公爷被认回镇国公府,臣便开始给公爷看诊,怎么会有二心呢?”
梁轻这两日也是被变故给惊扰怕了,看谁都像是对自己有所算计,便多问了一句,道:“你起来吧。”
苗太医道:“谢公爷,公爷体弱,入了秋冬,着凉受冻容易造成病情反复,所以一开始就要多仔细些。还有,皇上命臣将罪奴萧承衍的解药送来。”
梁轻因为生病睡的头晕晕的,只听见了萧公子三个字,便道:“去传他来。”
等陶管家跑出房门,梁轻才反应过来苗太医手上拿着什么,顿时恍然大悟。
皇帝显然还不知道萧承衍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仍旧每过十日,让人送解药过来。
但是萧承衍身上的毒早已解了,不需要再吃抑制毒素的药了。
苗太医将瓷瓶放在梁轻床边的桌子上,梁轻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先退下。”
苗太医刚拿出纸笔来,愣了一下道:“公爷身体要紧,臣还、还是给您开个方子罢。”
梁轻揉了下眉心,道:“这我倒是忘了。”
苗太医道:“如果府上有什么缺的药材,尽管叫人来太医院。”
他写的虽然不慢,但萧承衍住的偏屋就在主院里,来的也更快,陶管家和萧承衍一前一后进来,梁轻抬起头,注意到萧承衍的面上还有些疑惑的神色。
萧承衍显然也很意外。
苗太医写完了药方,正要交给梁轻,却见梁轻忽然一扬手臂,将桌上的瓷瓶扫了下去。
啪的一声,那瓷瓶摔了个粉碎,药水和瓷片混杂在地面上。
不光苗太医愣住了,连刚进门的陶管家和萧承衍都愣住了。
梁轻陡然发力,此刻脱了劲,向后靠着软枕,冷声道:“不小心摔碎了。这东西,少喝一次会要了人的命吗?”
他的眸子微微眯着,语气藏着警告,目光盯着苗太医,莫名有一种玩弄人心的阴狠味道。苗太医低头捏着药方的手有些颤抖,斟酌道:“回公爷,少喝一次要不了命的。”
梁轻语气轻描淡写:“那便没什么要紧的。”
苗太医被他方才犀利的眼神和可怕的气场震住,连忙称是,心想着对梁轻来说当然是不要紧的,毕竟也不是要了他的命,但是接下来十日,萧承衍会过的痛不欲生罢了。
不过听民间传言,萧承衍出门遭到行刺、身受重伤,已成为了一个废人,不知道没了这个解药,会不会加重对方的伤势,让人就此一命呜呼?
既把人叫来,又当着人的面把唯一的希望掐灭,这位主,可真是心够狠的。
苗太医擦了擦汗,临走前,在长廊下偷偷看了萧承衍一眼。
对方一身粗布衣衫,下人打扮,面色苍白,确实是受了伤后中气不足的样子,只不过年轻身体底子好,看起来没那么虚弱。
不过,对方眉头皱紧,眼神阴沉,看起来非常地生气。
苗太医忽然有些期待,镇国公梁轻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强硬又极为阴险狡诈之辈,而萧承衍是豫王后人,自小受到的是正统思想教育,板正却不迂腐,君子而非小人,但当被欺压到极致时,他会怒而反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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