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似的,和梁轻内心怂恿他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仿佛无知之人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于是把恶魔放了出来。
梁轻的手划过桌面,紧紧揪着那桌沿,咬牙道:“这便要逼我……”
逼他杀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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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管家带着萧承衍推门进去的时候,梁轻人不在轮椅上,而是蹲坐在地上,他抱着自己的双腿,头抵着抵在膝盖上。
陶管家不敢上前,在原地打转着急道:“这、这公爷是怎么回事啊?”
萧承衍看到里头的场景,也是一怔,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见过的梁轻,有如冰霜坚硬冷淡的,也有紧张忐忑的,更有昨晚那柔软恣意的,却未曾见过,这般失魂落魄、神情麻木的样子。
萧承衍皱起了眉,应当是梁杏那人,说了些什么。
注意到他们动静的梁轻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毫无情绪般睁着,道:“你们来干什么?出去,我让你们进来了吗?”
萧承衍一撩衣摆,忽然半跪了下来,道:“公爷,你的手受伤了。”
他话音刚落,不光梁轻愣了一下,陶管家也才惊讶发现,梁轻那双细白如葱的手指尖,凝着一点鲜红的血珠。
梁轻把手翻过来,才发现手腕上到手心划开了一条口子,有血珠从里头流了出来。
他这才恍惚间感觉到疼,也许是茶盏摔碎的时候,自己情绪混乱,手在上边划破了。
这具身子的皮肤太嫩了。
陶管家慌里慌张地出去了,又很快回来,然而只拿回了一个药箱子,为难道:“公爷,府医今日休沐,不在府上。”
“我自己来。”
打开药箱,里头有消毒用的药草和干净的纱布,梁轻动作笨拙地给伤口涂抹药草,一边咬牙。
十指连心,太他妈疼了。
等绑纱布的时候,梁轻只有一只手能活动,非常不方便,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的梁轻倒抽了好几口气。
萧承衍看不下去似的,上前在他面前蹲坐了下来,神色依旧很是冷酷:“我来。”
他骤然探身弯腰,带着在院外沾染的淡淡桂花香气,以及语气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天然霸道、以及酷酷的凶,让梁轻怔了一下,眸子一颤,本就因为疼的厉害,这下眼眶里顿时被吓出了泪花。
萧承衍呆住。
看着梁轻眼眶红红的样子,萧承衍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
他……没做什么吧?
男子,也能这么娇气吗?
梁轻抿了下唇,感觉到眼眶里的湿润,也觉得很丢脸,他不敢低头,怕真的在龙傲天面前掉泪珠子,就硬着头皮将手伸了过去。
萧承衍捏着帕子,托着他的手,熟练又小心地裹纱布。
陶管家站在一旁,满脸震撼。
他之前和府上的众人一样,对梁轻在书房里,罚萧承衍做什么很好奇。
从前有几次来看,应当是不堪入目的。
而如今……原来还可以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轻轻:怎么男孩子不能娇气一下了吗!
以前的萧萧:狼
后来的萧萧: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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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萧承衍曾受过许多伤,对于包扎,更是熟练而迅速。因为在战场、或是在逃亡时,每一个瞬间都会决定生死。
然而,面对梁轻,他却只好把动作放到最轻柔的程度。
梁轻的情绪缓下来,也或许是药草慢慢起了作用,疼痛缓解了不少。他看着萧承衍手指翻动,浅瞳里都是认真,时不时两人的手指会碰到,让梁轻有些微微发怔。
被枉死的豫王,真的是下令将他的腿打断的人吗?
如果不是,原主为何如此痛恨豫王府?
但至少搞清楚了一点,那便是自己这个身份、确实是与豫王府有仇的。也难怪,也豫王案中,原主下手的最痛快也最不留情面。
察觉到他的走神,萧承衍微皱了下眉,道:“方才梁杏与大人说了什么?”
梁轻看了看他,没有回答,却反问:“人可以靠恨活着吗?”
萧承衍一怔,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片刻,才低声道:“我不知道。”
这是实话,前世,萧承衍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活。若说要有恨,他后来都将受过的苦都百倍还回去了,恨他的人害怕忌惮他,伤害他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他心中的大义和礼义廉耻早已被世间的阴暗沉浮磨平了,他比任何人都清醒,临安的风雨和人心算计的阴险狡诈、没有人是值得托付的。他心如磐石,却依然未能参透自己活着的意义。
“不能。”梁轻道,“至少我觉得不能,如果一个人完全靠着恨别人而活下来,他一定过的很悲剧很压抑。”
他穿书过来,不想要过这样的日子。
萧承衍看着他,微微发怔。
原以为这人会难以应付临安风雨、陷于泥潭之中,没想到,他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通透。
梁轻又道:“不过,梁杏此人不对劲,我怀疑他是受了别人的指示来,目的是让我杀你。”
梁杏只是一个小小的田庄主,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授意,断然不敢直接得罪梁轻。
而方才,梁轻被原主的记忆和情绪影响,一是梁杏蛊惑,二是自身原因。
这好比读剧本,共情能力太强的人,会被影响的很深,后期需要做治疗,才能从自己的角色里出来。
而现在,梁轻已经成为了这个角色,自然无法避免。
如果不是梁轻性情坚毅,又能及时保持冷静,断腿之仇摆在眼前,他没准真会把萧承衍给杀了。
萧承衍皱眉,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他们终于忍不住,要对他下手了?
临安不是安全之地,他在镇国公府上谨小慎微,无声无息,即便过得不好,也会惹那些人忌惮。
准确来说,他活着,也会让一部分人心里不舒坦。
前世他被流放至蛮荒,那些人便换了花样,来折磨他,也多亏他命大,受到老天眷顾,活了下来。然而仍旧因为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和霸道功法而伤到了根基,最后落了个短命的下场。
萧承衍道:“借刀杀人。”
梁轻点头:“至少可以确定的事,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结盟了。”
萧承衍心头一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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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探查梁杏底细的事情交给归一后,梁轻今日受了刺激,很快觉得精力不济。
然而躺在床上,梁轻反倒没有睡意了,白日得到的巨大信息,浮现在脑中。
也难怪,国师为什么要将萧承衍送到自己府上,因为国师知道他对豫王府有最刻骨的恨意,对萧承衍也没有半点好感,所以给他一个泄恨的机会。
原著中这位国师神秘,却也没有明说阵营,但是,护短自己的这个徒弟的行为,都到了近乎扭曲的地步了,让梁轻有些心惊。
他记得,自己的镇国公位,也全靠国师的支持得来的。
按理说,国师应当算是自己命中的贵人。就这么胡乱想着,梁轻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陶管家便告诉梁轻:说:“有人送了一份文书过来,想要见公爷。”
梁轻抬头:“什么人?为什么还要特意送文书过来?”
陶管家说:“对方不是临安人,是一位来自江东漳州的富豪。”
梁轻有镇国公爵位,又是大理寺卿,官位高,府邸门槛自然就高,一般人想要拜访,需要先经过他的点头。
江东漳州并不算偏远,那边河流发达,做水上生意的多,有富豪也不足为奇。
梁轻一头雾水:“见我作甚?”
陶管家说:“是,所以奴才问了好久,对方才说明来意,他们愿花重金,要……要买萧公子!”
陶管家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慨,仿佛对方不是来买人,而是来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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