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师尊前些日子与一强悍无匹的金丹魔修对上,丹田为其所伤,才至于此!”
萧清毓原本因噬灵藤之言对楚浔尚有些猜疑,可一想起那日自己亲眼所见之情景,心中便一阵绞痛,呼吸都紊乱起来。
“你好歹想一想,他一个身无灵力之人,怎么可能轻易感知你的方位,悬停于我二人交战之处正上方却又不会伤及他的地方观战!”
萧清毓心跳一顿。
“你若再说师尊半个不字,我……”
他喉头一哽,心知自己此番“收服”噬灵藤这等灵物,只是取巧手段加之天时地利,若是再度对上噬灵藤,他非但没有胜算,更可能连累师尊,而近日师尊的表现,实在超乎寻常……
“毓儿?”楚浔察觉到萧清毓心绪之动荡,掌心再度抚上他发顶,语意柔和:“你可还好?”
师尊手掌寒凉一如往常,连安抚他的动作都与幼时最为依赖的师尊完美重合。
他不该多心的。
上次便是因为他多心,师尊才受此大难……
萧清毓收拾好心情,轻声道:“多谢师尊,弟子已然无碍了。”
“你!”噬灵藤愈加烦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萧清毓心中不动,语气淡然:“我信他。”
所以吃亏便……吃亏吧。
左右也越陷越深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楚浔含笑点头,解下腰间玉佩递到他眼前,“为师原本在远处待着,这玉佩忽而轰鸣不已,许是你这有些不妥,这才赶来,如今你既无事,不如便亲自告诉他。”
楚浔这话自是托辞,他不过是想看一看,已经认自己为主的玉佩,为何能对萧清毓有那般大的反应,顺便也试探试探萧清毓对符纹的了解情况。
萧清毓恭敬地点了点头,接过玉佩,的确感受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波动,心中一松。
师尊果真不曾骗他……
还好师尊不曾骗他。
“前辈,你看,他……”
“哼,随你。”噬灵藤化作的手链气愤地在他腕上狠狠收缩,莹白如玉的肌肤上瞬间落下一道扎眼的红痕,痕迹最深处,甚至隐隐可见青紫。
楚浔温柔地捧起他的手,为他轻轻将淤血揉开:“刚收服的东西都是这样的,过几日你们亲近了便好了。”
话虽如此,楚浔审视的目光却已落在噬灵藤上,心知其中定有古怪,也不知这噬灵藤与萧清毓说了什么……
但至少自己不能露怯。
萧清毓不动声色地咬了咬下唇,以免自己沉溺于师尊的温柔之中,将玉佩握在手心,暖玉沾染了师尊冰冷的体温,变得愈加灵动。
奇异的冲动涌上心头,萧清毓本能地默念了一句自己不能理解的咒语,下一瞬,玉佩光华大放,宝光灼灼,一股寒流自掌心向外蔓延,将二人周身尽皆包绕!
足下的丹翅鸟消失不见,周遭也不再是万丈高空,而是一片清幽竹林,蝉噪鸟鸣之声时时入耳,尤为动人。
涤荡神魂的清冽气息自丛竹之间缥缈而出,钻入二人鼻尖。
萧清毓腕上噬灵藤的束缚骤然消失,就连一贯戴在手上的储物戒指都消失不见。
唯一一道进来的,只有手中仍在吞吐光芒、寒气逼人的玉佩。
……以及身侧不动如山的师尊。
楚浔神色凝重,语气冰冷而镇定:“此处许是……玉中幻境。”
第11章 心结
“这玉佩上的符文……你是从何处习得?”来到此方世界这些时日,楚浔还是第一次遇上剧情与计算之外的事。
楚浔语气虽有一丝急切,却并非是在惊慌,而是……隐秘的兴奋。
“方才你吟诵的符咒,又是何意?”
这些东西之所以能引起楚浔的兴趣,到底还是因着明风难得有失手的时候。
解不开的谜题,总是诱人心动的。
萧清毓眼底有一丝迷茫:“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
冥冥之中也不知涌现何种契机,总之他雕那玉佩时就是水到渠成地这么刻了,念诵符文时也是呼之欲出。
仿佛根植于血脉之中的神秘牵系。
“定然与你身世相干。”楚浔环顾四周,竹枝密密匝匝,将前路尽皆遮掩,竹林之中清气袅袅,生机勃发,安谧得过分。
“毓儿仔细想想,可还记得什么?”楚浔状似不经意,实则眼底满是探寻。
许是这话刺激到了萧清毓,他仅仅阖目思索了片刻,竟就双手扶额,冷汗淋漓,面上一片痛苦之色,原本抓住掌中的玉佩摔倒地上,眼看就要碎裂!
楚浔眼疾手快上前一步险险接住,又在萧清毓腰侧扶了一把,这才没叫他直接跌倒在地。
“师、师尊……”周身冰冷莫测的气息勉强唤回萧清毓一丝神智,然而脑海中的绞痛愈发剧烈,几乎叫他口不成言,眼神也渐渐失焦。
“静心凝神,气沉丹田……”楚浔就着半搂半抱的姿势,微微垂首凑到他耳边轻声背诵那清心的功法。
萧清毓意识混沌,但潜意识里对师尊信重颇深,木属灵力随之运转,在他周身形成柔和的青色光晕。
师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一阵痒意随运转不休的灵力自耳廓传遍全身,师尊体温偏低,怀抱也很冰冷,却很好地缓和了萧清毓身上的剧痛。
前方的竹林随他灵力运行的轨迹无风而动,逐渐旋转、分离,生生显出一条路来。
下一瞬,脑海中的剧痛骤然停止,萧清毓揉了揉心口处躁动不安的凌霜花,脸色煞白,素来艳丽的眉眼都黯淡些许。
楚浔难得有点心疼,任由萧清毓靠在他臂弯之中,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温柔地替他拭去额角的细汗,冰冷的指尖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按压。
“好些了么?”楚浔嗓音柔和,眼中的关怀之意不加掩饰。
萧清毓精神总算回笼,惊觉自己此刻竟被师尊搂在怀里,耳根登时红透,慌乱无措地自楚浔怀里走出,赧然至极。
“师、师尊……”
想起自己这些时日隐隐察觉的古怪和噬灵藤的警告,萧清毓心中一揪,然一对上楚浔平和沉静的目光,便只觉愧疚。
师尊如此光风霁月,对他怜惜异常,又怎可能对他心有歹念?师尊若要害他,刚才就是多好的机会……
归根结底,是他还不够信师尊,才被那噬灵藤之言影响。
思及方才楚浔在他耳边吟诵清心诀,而他意识浑浑噩噩,却能跟着行功,想来心底仍是……
仍是依赖师尊。
萧清毓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丝薄红,楚浔轻笑一声,在他发顶揉了一把,又亲手替他理了理因为方才的挣扎有些散乱的衣襟。
“既是你弄出来的幻境,你又似有所感……”楚浔的目光落在竹林间豁然敞开的小道上,暗自命令明风计算一番,却未有所得。
“便依你之言行事吧。”
思及明风方才告知于他的,“此境之中未有规律可循”,楚浔眸色一深。
来到此界日久,明风唯二两次“不可知”,竟都与萧清毓相关。
是巧合,还是萧清毓作为气运之子,本身不可为天道法则制衡?
“师尊,”萧清毓悄悄把师尊所授的清心诀又运行一个周天,终于平静下来,迟疑片刻,主动拉上了楚浔的衣袖,隐成回护之势,“弟子先行,师尊也小心些。”
楚浔任他挡在自己身前,明风仍在一刻不停地调取、分析周边的数据,得到的结果却让他惊心。
无一定数,竟全部……都是流变的。
楚浔不动声色地向西边看了一眼,按照方才竹林运动的轨迹,现在生长于那里的,该是一株有十三个竹节的翠竹,而今这一株却是只有十节。
楚浔微微阖目,无尽的数据与画面在脑海里飞速倒带——这株竹子变化的时刻,便是萧清毓自他怀中走出、神智回笼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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