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将人往石床上一甩,黑影散尽,柳仪景缓步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遭,摇头叹道:“阿月,你怎么弄成这副难看样子?伤成这样,大师兄要是看见,定然要心疼了。”
“咱们……咱们打个商量行吗?”
“行啊,你说。”
“别喊我阿月,显得你我很亲密一般,你不配。”洛月明挣扎着,扶着石床起身,虚弱无力道:“你可以杀了我,但你要知道,只要你敢动我一根毫毛,大师兄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与你本就很亲密,只是你都忘了而已。”柳仪景抬手,想要抚摸洛月明的脸,被他侧首躲开了,他倒也不生气,摇头喟叹道:“阿月,看在我曾经为你受了那么多罪的份上,把大师兄让给我吧。”
“绝无可能!”
“可不可能,你说了不算的。我会与你互换身体,从今往后,你当柳仪景,我当洛月明。”
柳仪景说完这句,自衣袖中取出两道黄符,一张贴在自己身上,一张贴在洛月明身上。
洛月明哪里肯与他互换身体,当即就要揭了那黄符,哪知这手腕被灵力束缚着,根本动弹不得。
柳仪景哈哈大笑,单手钳住洛月明的下巴,迫他抬起头来,望着那双因为疼痛而通红的眸子,神情微微凝滞,思绪一瞬间飘出了很远,喃喃自语道:“阿月,当初你也是这般神情的,通红着眼睛望着我,说你害怕,说你不想死,求我帮一帮你,我心软了,让你先逃了。”
“这些原本都该你受的,可全落在了我的身上。”
柳仪景越发钳紧了洛月明的下巴,两指夹着一个小铜球,咔擦一下捏碎,自里面飞出一只小指甲盖大小的银蝶,扑棱着翅膀飞入洛月明的口中,柳仪景伏在他耳畔道:“阿月,为人炉鼎的滋味,你还没尝试过罢?你既有这般销魂的身子,如何能暴殄天物?”
洛月明听的稀里糊涂的,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因为害怕自己会误伤大师兄,而散尽灵力,无法召唤命剑。没曾想,正因如此,让柳仪景有了可趁之机!
“阿月,好好当你的炉鼎罢,嘘,别出声,很快就好。”
话音刚落,洛月明登时头疼欲裂,元神自身体里出来,不受控制地往柳仪景身上挤。
手脚冰冷,试图召剑阻止,可气海里空荡荡的,灵力枯竭得厉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人抢走。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外头传来声响,谢霜华竟然比柳仪景意料中闯进来的更快,可身体还没有换好,若被人打断,那就前功尽弃了!
一咬牙,索性抱着洛月明原地转了几圈,待再分开时,面容与身形竟然完全一致。
虽未曾互换成身体,却阴差阳错,得了一副同样的容貌。
谢霜华一脚才踏进来,惊见两个洛月明,当即眸色一沉。
“大师兄,我是月明,大师兄!”
“不对,大师兄,我才是月明!那一个是柳仪景变的,大师兄!”
谢霜华缓步走至两人中间,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瞥过,忽然一剑往左边的“洛月明”身上打去。
左边的洛月明猛然吐了口血,满脸不解道:“大师兄,我才是真的月明!”
“你是假的。”
“我是真的!”
“你是假的。”
柳仪景面色阴沉,忽然又抱着洛月明原地转了几圈,又分开了。
谢霜华看了两人几眼,提剑往右边的“洛月明”身上打去,淡淡道:“假货。”
柳仪景又挨了一下,气急质问道:“明明我们都生得一模一样,为什么你觉得我是假货?”
“眼神不一样。”
谢霜华小心翼翼地将洛月明抱在怀里,亲腻地亲了亲洛月明汗津津的小脸,“在月明的眼神里,他对我满是信任,可在你的眼神里,我看见了戒备。我不管你是柳茵茵也好,柳仪景也罢,敢动洛月明的人,通通该死!”
抬手一掌将人打飞出去,柳仪景倒地吐血不止,身上的黄符啪嗒一声碎了个干净,知道自己不是谢霜华的对手,索性一张遁地符逃之夭夭。
“你们别得意得太早了,洛月明灵力散尽,再不救他,他就死了!洛月明的体质,你比谁都更清楚,天生炉鼎之体,行的是双修之术,倘若不将他开发到极致,又如何能称作为天生炉鼎!”
“我在他身上种下了银蝶,我让你好好看看,他能浪成什么模样!哈哈哈,我等着看你如何凌辱他!”
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最后消失殆尽。
谢霜华将洛月明紧紧揽在怀中,周身林叶簌簌,唯有柳仪景的笑声传播得极远,经久不散。他怒上心头,厉声呵道:“柳仪景,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一剑劈开半座石洞,周围烟尘四起。谢霜华怒气难平,忍了又忍才将那股气血憋了回去,将人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石床之上。
少年面白如纸,因为灵力散尽,连唇角都裂开几条血沟,倘若不是还有细微的呼吸,都会让人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受了如此重的伤,如何能舍得趁他这种时候,行什么劳什子双修之术。
其实柳仪景说得对,天生炉鼎体质的人,便是如此,越行双修之术,越能尽快恢复,可瞧洛月明此刻满身伤痕,恐怕区区的双修,根本无法恢复他干涸的气海,当真是得开发到极致,将人凌辱至极致方可。
更勿论银蝶……银同淫,乃修真界至阴至邪之物,一旦种入体内,顷刻之间,就能将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变成人人可欺,人人可压的炉鼎。
可问题是……洛月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如何能将他囚禁在身边为奴为鼎?
谢霜华的眸色发烫,抬手缓缓抚摸着洛月明的脸,声音轻颤:“月明,大师兄又要欺负你了,是你说的,只要你伤了大师兄,那么,就让大师兄将你囚在身边为奴为鼎。可你又不曾伤过大师兄。那么……”
抓起洛月明的手,将长恨放入他的手中,缓缓往自己胸膛里推,低头亲吻着少年的眼睛:“你现在伤了大师兄了,这样……大师兄就能将你囚禁起来了。为时三十三天,倘若你我都还活着,我就放另一个谢霜华出来,同你见一面。”
少年人事不知,昏迷间浑身颤了一下,苍白的唇微微一哆嗦,低声念念有词。
谢霜华倾耳去听,隐约能听见洛月明在说:“柳仪景,你这个畜牲,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接下来,是谢霜华这辈子都没听过的脏话,周围香气浓郁,洛月明的面颊上缓缓浮现出细微的,鲜红的纹路,一朵海棠花赫然怒盛。
漆黑的长睫轻轻一颤,双眸缓缓睁开,兽耳嗖的一下支棱起来,四目相对间,洛月明的瞳孔里浮现出两朵细微的海棠花。
谢霜华的唇微微一启,还未多言,那怀里的小狐狸就主动凑了过来,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轻轻舔舐着他的面颊。
第115章 让大师兄跟着受累了
眼前雾蒙蒙的, 空气里凝着一层淡淡的水汽,到处都潮湿阴闷。
此地原本也算是翠山绿野,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 如今头顶除了阴沉沉的瘴气之外, 偶尔还能透入几丝惨淡的月光。
左右林翳深深, 群山万壑, 怪石林立, 阴绿的鬼火从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跳了出来, 很快又被山间的瘴气挤压得越发雾气朦胧。
入目四方,不见半分生气, 除了一些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邪祟恶魂,就数隐秘在山脚下面的洞府里还有几分生气。
起先这洞府虽然荒废多年, 渺无人烟, 好歹还是个完整的,据说是几百年前, 有个鬼修在此陨落,之后就留了个不大不小的洞府。
长年没人过来, 洞府门口的野草疯长,渐渐将洞口都给堵住了。
就在某一日,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混蛋,带人擅闯进来, 打破了这里的平静。一剑将半座洞府都给劈开了。还将整个秘境设下一层透明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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