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侯爵倒是意外之喜。
路加由衷笑道:“那么我先替好友谢过陛下。”
夏佐终于能回来了。
阿芙拉也逃过了联姻的命运。
至于从阿多诺那里换来的马匹和皮毛,在武装好路加的侍卫之后还有大量富余,将会分送给那些有意为他服务的贵族骑士。
路加的羽翼正在日渐丰满。
这场国王会议的结果,除了宫相及其心腹恨得咬牙切齿以外,其余人都皆大欢喜。
寥寥几位从不参与政斗、一心为国的老臣也因为马铃薯而对路加颇为赞赏。
会议结束时,一直缄默的阿多诺却忽然开口:“我想向圣国要一份小小的礼物,留给部族做纪念。”
路加转向他。
之前他的注意力没放在阿多诺身上,现在一看,却觉得这位少族长有些奇怪。
或许是宿醉的原因,阿多诺的身体状况看起来有些糟糕,而且他投过来的目光带着一种陌生感,仿佛路加对于他而言是一个陌生人。
更奇怪的是——阿多诺看起来非常想克服这种陌生感。
路加向兰斯瞥了一眼,用眼神询问这个昨晚唯一清醒的人,少族长醉后是否发生了什么。
兰斯眸光干净纯粹,显然对其一无所知。
路加只好带着疑惑对阿多诺说:“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少族长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我想要路加殿下的画像。”阿多诺道。
闻言,路加略微皱眉。
他还记得这位少族长男女不忌,还曾经妄想过和他联姻。这样一来,送画像的行为就有些暧昧了。
然而阿多诺眸光深沉,带着一种坚定的、恳求的执念,眼中没有半分杂念。
路加放下了心防。
或许还是因为梦神指引的信仰吧。而且在文明国家,邦交时双方互赠国王或王子的画像以示友好很常见。
他答应了阿多诺。
“举手之劳。在你离开前,我会将画像送来。”
末尾的小插曲很快结束,大臣们三三两两离开议会厅,国王满心都是新鲜的食材,对宫相的耳边风颇为不耐。
“希望你能谅解我突兀的请求。”阿多诺边走边对路加解释道,“路加,我不想忘记你。”
路加不免莫名其妙。
少族长是对记忆力没有信心吗?想要记住一个人,还非要依靠画像?
像是读懂了路加的疑惑,阿多诺快速道:“有关你的记忆在被不断删除,但我并不知道是哪位神祇所为。”
“记忆删除?”路加立刻想起了自己的“酒后失忆”。
他还想再仔细询问,兰斯已经为他拉开了马车车厢的门。
“殿下,该走了。”银发骑士温和地提醒他,“天色阴沉,即将有雨,雨天会减缓马车回府的速度。”
路加看了看天色,他确实急于将今天的好消息早点告诉阿芙拉。
趁他分神之际,兰斯对上了阿多诺的眼睛。
这头北方勇猛善武的野兽,在兰斯的双眼之下却如竹鼠嗅到狼的气味时浑身竖起寒毛,光是站立就已经用尽全力,更别提再多吐出一个字。
路加回头,见阿多诺没有多说有关“失忆”的意愿,便告别道:“我该走了。”
阿多诺钉在原地,连最后一声“保重”都没能说出口。
马车里,路加望着阿多诺的身影渐渐远去,不由道:“他好奇怪。”
兰斯为他烹调奶茶:“未开化的蛮族,毕竟与我们思考方式不同。”
路加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
“殿下真的要将画像送给他吗?”兰斯在空余间询问。
路加不以为意:“随便挑一副好了。”
兰斯注视着红茶与牛乳在杯中旋转交融:“殿下,我应该提醒您……您全部的画像,都出自我手。”
路加一怔,才想起了此事。
小王子讨厌其它人长久的注视,包括宫廷画师,所以即便有关他容貌的诗歌传遍了整个大陆,也没有一副宫廷画流传出王宫。
倒是兰斯,他答应过教兰斯学绘画,再加上兰斯“不画殿下就画不出灵魂”的特殊情况,路加既当他的老师又当他的模特,兰斯亲手所绘的画像竟然就是他的全部画像了。
“那就从你那里选一副送给他不就好了。”路加望着车窗外的景色道。
他没有得到回应。
路加瞥了沉默的兰斯一眼,误会了什么:“放心,即便是练习作,你的水平完全可以和顶尖的宫廷画师媲美。送给异国使臣绰绰有余。”
兰斯道:“我很珍惜那些画作。”
路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严肃,仍然是随意道:“那有什么可珍惜的,再画不就好了?”
然后他便看到,兰斯手下镊子中的方糖,“啪嚓”一下捏碎了。
“……”
路加看着那块死无全尸的方糖,莫名有一点点心惊。
兰斯沉默地收拾方糖的碎屑,那杯还未调制好的奶茶正徐徐变凉。
……似乎是情绪不太妙。
路加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了他不开心,但兰斯这副模样让他很不习惯。
“反正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次,不是吗?”路加有些着恼,竖着眉毛胡乱解释道,“想画的时候就画了,会缺那一副?”
兰斯手指一顿,抬眸看他。
淡淡的奶茶香里,殿下气恼地攥着软枕的流苏,脸颊不易察觉地鼓起一团,将“气鼓鼓”这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
并非故意践踏,只是单纯地不懂他的心思。
兰斯心下一叹,瞬间就原谅了殿下的无心。
路加见他神色不明地望向自己,脾气更暴:“奶茶还要不要做了?不做就滚下车去。”
“请稍安勿躁,殿下。”兰斯浅笑着说,“越是经过长时间细心烹调的甜品,出炉时便越香甜。”
路加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我答应殿下,选一副画送给他。”兰斯道,“不过殿下刚才说的话算数吗?——‘以后有很多次’、‘想画就画了’?”
“……当然。”路加没想到他能记得这么清楚。
兰斯接着诱导道:“想画就画,画什么样的殿下都可以吗?”
路加狐疑地眯眼,总感觉自己落入了什么圈套。
但兰斯能算计他什么呢?只是一副画而已。
总不能画他的糗事,或者丑化他、在他脸上画乌龟王八吧。
路加谨慎地提出条件:“只有一次可以随便乱画。而且必须经过我的应允……还有不能给别人看。”
“那我们说定了,殿下。”兰斯终于将那杯奶茶递给他。
路加品了一口味道,才满意地“嗯”了一声。
说起画作,他倒想起另一件颇为久远的事。
“我快过生日了。”路加的脸埋在瓷杯之后,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你是不是忘了……曾经答应过在生日的时候送我什么?”
兰斯微笑道:“送给殿下我为您绘制的第一幅画作。”
“记得就好。”路加高傲地扬起下巴。
他的生日就在半个月后的六月六日,也是路加年满十八岁的成人礼。三月里兰斯第一次为他作画的时候,趁他小憩时神秘地藏起了那副画,并说要作为生日贺礼。
就像背后的纹身一样,越是藏着不给看,他就越好奇。
路加诱惑他道:“忘了提醒你,蛋彩画放久了容易生毛。最好提前给我看看,省的浪费……”
兰斯垂眸浅笑:“我有圣力,一点保鲜技术还是可以做到的。”
路加不悦地放下了茶杯,怒瞪兰斯。
万能好用的圣力违逆他心愿的时候,就显得格外不顺眼起来。
兰斯对他充满怒火的瞪视非常受用,笑着转移了话题:“我为殿下新画一幅作为邦交的画像吧。我手里那几幅并不合适。”
上一篇:我在修罗场里乘风破浪
下一篇:病美人替身是白月光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