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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南愣了愣，心脏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小钩子轻轻勾了一下。
躁郁症，又称双相情感障碍，是一种长期疾病，不少人认为其是精神分裂的前期，一般是人在受了极大精神创伤与刺激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症状，通常表现为情绪突然高涨或者失落，精神状态随时面临着崩溃。
如果说一年前裴郁就是因为躁郁症而休的学，那他前段时间得有多辛苦，才能在谢南面前维持住一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模样。
谢南不由得回忆起那天在篮球场里，裴郁按住太阳穴，红着眼睛问他：“学长刚才说......有喜欢的人了？”
就是那时候吧，因为谢南一句无心的“谎话”，裴郁彻底失控了。
第13章 扮猪吃老虎学弟×万人迷校草学长（12）
“谢老师，您不用感到愧疚，”管家像是看透了谢南的心中所想，淡淡道，“这一切都是少爷自己的选择，与您无关。”
“裴郁是不是......”谢南内心暗涛汹涌，还是没忍住把内心的疑虑问了出来，“喜欢我很久了？”
管家不答反问：“谢老师还记得一个月前的那次画展吗？”
谢南皱眉想了想。
一个月前，他刚被传送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被009指使着去参观了一个现代艺术派的系列画展。
画展的主题明明叫做“REGENERATION（重生）”，可整体风格却沉重压抑，让人喘不过气，一点也瞧不出想表达的重生意味。
谢南不知道管家为什么要提起那个无趣而失败的画展。
“那是少爷办的第一场个人画展。”管家看着谢南困惑的表情，微微笑了笑，“少爷没有画画的基础，那些作品都是他在躁郁症期间，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创作出来的。”
谢南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裴家二楼走廊上的画作眼熟了。
凌乱而潦草的笔法，随心所欲的构图与配色......的的确确和画展上的画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那是情绪与情感的产物，行笔间的挣扎与痛苦几乎要溢出画框，让画外的人无端端感到窒息与沉闷。
裴郁......原来也曾有过如此痛苦的一段时光吗？
到底是什么，让他将自己困在情绪的囹圄里，不敢再往外迈出一步？
谢南陷入回忆里，微微出神。
“谢老师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吗？”老管家静静地看着他。
“嗯？”谢南顿了顿，“我说过什么？”
为什么他自己没有一点印象？
“您站在最后一幅画作面前，说......”管家摇了摇头，无奈道，“‘这不是重生，这是自毁’。”
“您知道吗？当时少爷就站在您身后。”
“您走之后，他转过身，表情有点失落，眼睛却很亮，他对我说，‘袁叔，你知道吗，我刚刚......好像看到光了’。”
“谢老师，”老管家叹了口气，轻声道，“您一直都是他的光啊。”
“从那天开始，一直都很抗拒精神治疗的少爷开始主动配合医生，只为了早一点恢复正常，才可以更有底气地靠近您。”
“谢老师，我知道怀着私心将这些告诉您会显得我很卑鄙......”年过半百的老人深深地注视着谢南，眼底竟隐隐有泪光闪烁，“但是我看着少爷长大，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豆丁变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这十几年，他过得真的不容易，哪怕您不接受他，我希望您也不要因此而讨厌他。”
“因为他......实在是非常非常地喜欢您。”
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样的感觉，谢南只觉得这是他从来不曾尝过的滋味，心底酸涩的情绪不断发酵，竟变得有些抽抽地疼。
他从小到大不是没被人喜欢过，只是从来没有人，喜欢他喜欢得像裴郁这样虔诚而卑微。
如同一场盛大的生命的献祭。
——
“南哥......”
裴郁满怀忐忑地打开卧室门，却只见谢南已经趴在小沙发上睡着了。
轻浅的呼吸声如同细小的羽毛拨在心上，柔软而撩人。
谢南没有趁他不在偷偷跑掉。
这样的认识让裴郁感到安心了些许。
他坐在沙发边，专心致志地打量着谢南熟睡的面庞。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精致的眉眼像是顺着人的心意长的，甫一出现，就直直地往他的心里闯。
他之前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谢南现在一定很讨厌他吧？
不过没关系。
裴郁垂下浓密的眼睫，暗暗地想。
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把谢南锁在身边的。
谁也不能阻止他。
就连谢南自己也不可以。
裴郁伸出手，用食指轻轻刮了一下谢南高挺的鼻梁。
“嗯......”睡梦中的谢南敏感地皱了皱鼻子，拂开裴郁的手转了个身，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警告他，“别闹......”
一切都温馨美好得像一场梦。
只有手臂处仍残留着的麻痹感在提醒着裴郁，刚刚的那一个小时里，他经历了什么。
【目标人物黑化值-10，当前累计黑化值为90。】
谢南本就睡得不算太沉，这下009算是把他给彻底吵醒了。
“南哥......”裴郁稍稍俯下身，贴着谢南的耳朵柔声道，“沙发上会感冒的，我抱你去床上，好不好？”
谢南现在不太想直接面对裴郁，果断地选择继续装睡。
他侧过头，把脸埋进抱枕里，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乍一听像是小猫崽在撒娇。
裴郁轻笑一声，手臂穿过谢南的膝盖弯，打算将人用公主抱的姿势打横抱起来。
谁知刚直起身，他就蓦地视线一晃，手臂像是被人卸了力，又酸又麻，差些连带着谢南一起扑到地上。
谢南这下就是想装睡也装不了了，认命地睁开眼，却看见裴郁苍白如纸的一张脸。
“你这是......怎么回事？”谢南拧眉看着他，起身把人从地上捞起来，“身体不好就别瞎逞强。”
“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裴郁虚弱地笑了笑，笑里尽是势在必得。
妈的，臭小子，尽会耍苦肉计。
谢南抿了抿唇，懒得和他在这儿掰扯，转身就想出门。
手臂却被人轻轻拉住，可怜兮兮的语气欠扁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南哥......我错了......”裴郁小心翼翼地摇了摇他的手，“我不逗你了......”
“放开，”谢南尽可能地让自己冷着声音道，“我去叫管家进来。”
“你叫老袁做什么？”裴郁愣了愣，随即不满地撅了撅嘴，撒娇道，“不要走嘛，就在这里陪我~”
谢南即便早有准备，还是被裴郁性格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给惊了一惊。
谁敢相信呢，前不久还气势汹汹把自己摁在床上强吻的小狼狗，转眼间就又变成软呼呼的小奶狗了。
“你说我叫管家做什么，”谢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把裴郁的手掌翻过来，掌心赫赫然一条不算短的血口子，“你是感觉不到痛吗？”
裴郁闻言一怔，定定地瞧了那条口子几秒，随即嬉皮笑脸地揭过了这茬儿：“说到底还是关心我嘛~”
谢南：“......”
“去吧，”他爽快地放开拉着谢南的手，眨巴眨巴眼睛道，“快去快回噢，我会在这里乖乖等你的。”
谢南看着裴郁那张装起乖来仍不失俊美的脸庞，难得地感到有些头疼。
——
谢南下了楼，刚想唤管家，却将将对上沙发上人的视线。
那是一双称得上温柔的眼睛。
琥珀色的瞳孔像是烤熟融化的焦糖，泛着柔和而不失美丽的光彩，轻而易举就让人心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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