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天也在等男主篡位(39)
他真的有些不正常了。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男子裸.体、也不是没和好友沐浴过,为何偏偏现在、偏偏陛下的每一丝声响都让他心跳如擂?
是之前受的伤留下什么隐患了么?
……
等李锦余洗完,霍采瑜放下一页都没翻的书,有些狼狈地道:“臣先出去了。”
到夜里他才阴沉着脸色回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笑嘻嘻的娃娃脸。
李锦余这个点尚未入睡,看霍采瑜带了挂件回来,顿时一愣:他白天才和霍采瑜说要和迟钟鸣打好关系,这么快就碰上了?
迟钟鸣笑容明显比白日放开了许多,不知和霍采瑜交流过什么:“李兄还没睡?”
“迟兄怎会过来?”
“在下夜探郡府衙门,不巧碰上霍兄,便一同过来了。”迟钟鸣笑吟吟地眨眨眼,“还真是同道中人。”
李锦余有些惊讶:“你去做什么?”
“在下也不瞒两位。”迟钟鸣咳嗽一声,正了正脸色,“在下实乃朝廷派来监察新税征法的秘密钦差,特来调查青水郡。”
李锦余脸上的惊讶想掩盖都掩盖不住。
——朝廷派来的钦差?
不是霍采瑜吗?
他可不记得还派了别人来啊!
这种惊讶落在迟钟鸣眼里,自动转换成了对他身份的崇拜震惊。他有些得意地摇了摇扇子:“在下这次前来,是想请霍兄相助一臂之力。”
霍采瑜看迟钟鸣和李锦余共处一室就觉得心里翻江倒海地酸,口气也冷了不少:“帮什么?”
“霍兄夜探衙门,要么是梁上君子,要么便是和在下目的相仿。”迟钟鸣阖上折扇,自来熟地在斑驳黑漆的木桌旁坐下,“在下想请霍兄帮忙,一起寻找郡守阻挠新税的铁证。”
霍采瑜在路上与迟钟鸣沟通时便已猜到,此时闻言神色未变:“迟兄为何会选择我?”
“一来嘛,霍兄言谈之间明显是站在支持新政、解放百姓的立场;二来,霍兄武艺高强,你我联手,定然能有所成果。”
霍采瑜微妙地觉得迟钟鸣话语中有些未尽之意:“三来呢?”
“三来……”迟钟鸣看看一脸懵懂的李锦余,脸上隐约流露出一丝感叹,“三来难得遇到霍兄和李兄这样的同道中人,叫在下对未来又多了几分信心。”
李锦余有些佩服地看着他:“想不到迟兄如此忧国忧民。”
要不怎么说人家将来是霍采瑜手下的干将,这心忧天下的觉悟便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迟钟鸣微微噎了一下:“在下不是这个意思……算了,霍兄,你意下如何?”
霍采瑜坐在李锦余旁边,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思忖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这倒无妨——只是谁主谁辅?”
两人若要合作,自然要分个主次。
李锦余想也不想就道:“自然是霍哥哥主。”
霍采瑜可是未来的天下之主!何况这迟钟鸣“钦差”的身份到底怎么回事还两说呢!
迟钟鸣被李锦余一声“霍哥哥”酸得牙疼,龇了一下牙,放弃地摆摆手:“也成,在下只想能达成目的,过程不重要。”
三个人愉快地达成一致,约定了明日一同出门调查,迟钟鸣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迟钟鸣走了,两人也差不多该就寝了。
为了随时护着李锦余安全,也因为霍采瑜身上的银钱不多,他们两人只开了一间房,房里也只有一张榻。
以往也不是没有和李锦余同塌而眠,但霍采瑜今日愈发觉得不对劲,停在桌子前没有动。
李锦余把外衣脱了,快乐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过了一会才探出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霍采瑜:“你不睡吗?”
霍采瑜抿了抿唇,手指下意识划了一下桌面:“我……暂且不困,陛下先睡吧。”
“不困也要睡,你明天不是还要出门吗?”李锦余想想原著里霍采瑜鞠躬尽瘁的模样便有些心疼,往里挪了挪,轻轻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睡吧睡吧。”
霍采瑜盯着他的陛下为他空出来的床榻,拒绝的话含在口中便吐不出来。
他慢慢走到床边,和衣躺下。
近距离的紫薇帝气让李锦余又觉得有些压力大,很快困倦之意升起,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睡着了。
霍采瑜躺在李锦余旁边,感觉到熟睡的李锦余又变成一只大饺子,脑袋拱进他的身侧,细微的呼吸声带着奇妙的韵律,让他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
窗外明净的月光投进来,在地上撒下一片碎散的银霜,窗外隐约遥遥听到更夫打梆的声音。
霍采瑜睁着眼睛,莫名觉得纵然只在陌生郡城中的一个小客栈,竟也给他如同回家一般的安宁。
……
第二日霍采瑜和迟钟鸣一起出去了,嘱咐李锦余待在客栈里不要贸然走动。
李锦余嘴上答应得好,等那两人背影消失,立刻也出了门。
他昨天的运动量就不够,今天要还待在客栈,肯定要憋死的。
霍采瑜昨天还心疼他走路太多,没走几步就拉着他进了茶肆……
李锦余一个人在外面溜达,虽然嘴里吐槽着霍采瑜的“不解风情”,内心其实没那么轻松。
经过霍采瑜和迟钟鸣的提点,今日李锦余注意到不到掩盖在郡府繁华下的阴影。
正如霍采瑜所言,青水郡活得滋润的都是官宦、富商和公差,真正的百姓日子不比那无名村子强多少,只是无人关心。
李锦余一路看过来,莫名觉得很难过。
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受苦的那些是他完全不认识、甚至和他并非同一个种族的生命,可他依然受不了他们枯瘦的脸上麻木绝望的神情。
耳畔还能听到大街上热闹繁华的喧哗,与光照耀不到的角落里的阴影对比,更显得莫名的讽刺。
在他茫然走动的时候,一群乞丐不动声色地把他围了起来。
等李锦余反应过来,前后左右的路都已经被乞丐堵死。
为首的乞丐贪婪地上下打量着李锦余,冷笑一声:“哪家出来的小公子,在大爷们的地盘上乱转?快把身上的银钱和食物都交出来!”
“对,交出来!”
“不然大爷们打得你尿裤子!”
李锦余瞬间明白过来:他这是碰上了抢劫的。
在一郡之府的城里,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能碰到乞丐劫道……
李锦余有些震惊,目光扫过那些乞丐又黑又瘦的躯体时,又变得有些怜悯。
他还记得霍采瑜提点过,青水郡里的乞丐,八成都是被贪官污吏压迫到无法正常劳作、不得不行乞为生的可怜人。
种地收税、做生意收税、养鸡养猪都要收税。
思来想去,做乞丐竟比正常劳作更容易养活自己。
李锦余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低下头,“唰”地一下从这些乞丐面前跑开了。
他好歹是个成精的妖怪,不可能被这些羸弱的乞丐威胁到。
一路奔到护城河,李锦余停下来,有些迷茫地回头看看青水郡府高大的城门,目光中尽是一片茫然。
——这就是如今在皇宫里称颂的“太平盛世”。
李锦余走到河畔,低头望着水里迷茫的自己,还未想出什么,便听到旁边响起一个惊恐的声音:“小兄弟,可不能想不开啊!”
李锦余回头,正对上一张年轻的脸庞,呆了一呆:“什么?”
“有什么事不能钻牛角尖,你——”那人扯着李锦余衣袖把他往后拉,谆谆教导了半句,才注意到李锦余眼中的疑惑,顿时有些卡,“你……你不是要投河?”
李锦余有些哭笑不得:“当然不是。”
那人松口气,摆摆手:“我瞧着你从城里跑出来,还道你一时想不开……既是我误会,那便打扰小兄弟啦。”
说完他挥挥手,回到了河畔一群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