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天也在等男主篡位(129)
他心里考虑着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忽略了太后那边的反应。
太后看李锦余只顾着和一旁的摄政王对视,内心有些不爽,松开迟钟鸣的手,重新矜持地昂起了头:“皇帝,哀家和你做个交易吧。”
李锦余愣了一下,看向了太后:“什么交易?”
“成王败寇,哀家错估了摄政王的心思,没想到摄政王竟然敢放弃前线的几十万大军一直隐身在京城。”太后冷冷扫了霍采瑜一眼,讽刺道,“也不知道狡国知晓这件事会有多么高兴。”
出征狡国的大军是目前荻朝能拿出来的最多的军队,物资支援也竭尽全力,只求能够毕功于一役。
太后万万没想到这样大的包袱,霍采瑜竟然也敢甩下来。
霍采瑜听出了太后的挑拨之意,淡淡笑了笑:“太后不必担忧,如今我大荻大军依然在向着狡国进发,假以时日,定然能够完全拿下狡国。”
太后完全不信,冷笑一声:“你不在,还有谁能带兵?摄政王可莫要拿我大荻百年基业开玩笑。”
霍采瑜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李锦余打量了一圈大殿——原著里带兵能力强的人,孟大将军捆在门外,霍采瑜和迟钟鸣正在这里对峙,好像只剩下那位战术奇特的“鬼面将军”霍采瑾了。
但是霍采瑾不是前几日还陪在自己身边么?总不至于插上翅膀直接飞去边关了吧?
李锦余目光落在霍采瑜身上,略有所悟。
那边太后已经不想跟他继续扯皮,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哀家留在宫中任你处置,皇位也给了你……只一条,将皇儿登记造册、开府封王,让皇儿能安逸一生。”
听了这句话,一直不说话的迟钟鸣脸上微微流露出一丝古怪之色,却强行忍住继续装哑巴。
霍采瑜看了李锦余一眼,忽然开口替李锦余回答:“太后娘娘,如今谁为刀俎、谁为鱼肉一目了然,娘娘想保全迟钟鸣的姓名,不知能拿出什么做交易?”
太后冷冷看了他一眼:“哀家手里有传国玉玺。”
李锦余抿了抿唇。
果然是太后拿走的。
霍采瑜似乎早有预料,神色不变:“若将太后与迟钟鸣擒下,纵然太后和迟钟鸣守得住秘密,慈宁宫里这么多的宫女太监,总不会各各都嘴硬?”
“皇帝若肯放过皇儿,哀家还有一个筹码。”太后沉默片刻,缓缓放下手,“哀家可以解除皇帝身上绝子的一部分效果。”
李锦余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脱口而出:“朕身上的绝子是太后下的?”
太后脸上闪过一丝冷意:“哀家辛辛苦苦爬上了后位,如何甘心将皇位拱手让给钟氏之子?”
所以就在景昌帝身上下了绝子?
李锦余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太后。
从前和太后说话时太后说过,景昌帝之前的愿望是能够青史留名。而李锦余扮演了这么久的皇帝,从景昌帝留下的各种痕迹中猜测过,最初最初的景昌帝也许是想要做一个好皇帝的。
想要青史留名大约是每一个皇帝毕生的梦想。
为此他们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地处理国家大事、平衡朝堂局势、守卫国家领土。
年少时的景昌帝也是被先帝教导着长大,内心想必也充满了野心和动力。
然而登基之后,他就忽然变成了残暴不仁、昏庸无能的暴君。
也许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竟然是他一直爱戴的母亲给他下了绝户的毒药。
李锦余最初的震惊慢慢消散,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稀罕绝子的解药——霍夫人那边只差一味狡国出产的药材就能研究出解药,更何况他本人根本不在意能不能留下后代。
但李锦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迟钟鸣。
他本以为解开了黑猫的矛盾,霍采瑜和迟钟鸣的冲突便不复存在了;没想到现在他们再次站到了对立面。
李锦余求助地看向了霍采瑜。
霍采瑜站在一旁,将李锦余脸上的震惊和伤感尽收眼底,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他的左手,表示自己的安慰。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向前一步:“太后如此心计,当年调换皇子时,想必没有遗漏手尾,缘何还被发现了呢?”
太后不知道霍采瑜为何突然这么问,轻轻皱了皱眉:“哀家自然将人都处理了。只是钟氏当时底子尚在,发现哀家的动作也不奇怪。”
“太后已经将当时的人都处理了。”霍采瑜慢慢重复了一遍,侧头看了眼李锦余。
李锦余还有些迷糊地看着他。
霍采瑜拍了拍手:“请上来。”
随着霍采瑜的动作,慈宁宫外缓缓走进一个年逾半百的老人,花白头发高高挽起,一身金贵的锦白长袍。
一直站在太后身边装哑巴的迟钟鸣忽然像找回了声音,向前一步,恭敬地唤了一声:“父亲。”
那老人点点头接受了迟钟鸣的问候,随后对着凤座上的太后轻轻施礼:“见过太后。”
太后在迟钟鸣喊出那声“父亲”的时候脸上便有些不满,待这老人行礼之后方才忍不住,声音像淬了冰:“你带走了哀家的儿子,还敢出现在哀家面前。”
那老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霍采瑜淡淡地道:“太后娘娘应当感激迟老先生——当年钟太妃对迟老先生的要求可是将那个孩子直接杀死、彻底将所有的痕迹抹掉。迟老先生于心不忍,带着孩子远走他乡,还将迟钟鸣教导得这样好。”
“那也是酿成我母子分离十八年的悲剧的凶手!”太后脸色微微胀红,怒气冲冲地一拍凤座,大喝道,“哀家恨不得将那个贱人拖出来鞭尸扬灰!”
“太后莫急。”霍采瑜淡然笑了笑,又拍了拍手,“带上来。”
李锦余正疑惑着还有什么人要上来,目光看向殿门,发现再次进来的人竟然是个熟面孔。
一身灰扑扑的太监官服、满是皱纹的脸庞、粗糙的双手。
竟然是在永世皇陵见过的钟安。
太后显然不认识这个老太监,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了霍采瑜身上:“摄政王这是何意?”
霍采瑜不答,只看向了钟安,缓缓地道:“钟安,将你的身份、当年做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钟安有些畏惧地看了霍采瑜一眼,跪在那里乖乖地道:“禀陛下、太后、摄政王,老奴是当年钟太妃娘娘身边的内侍钟安。当年太妃娘娘犯了圣怒,在冷宫诞下皇子,担忧皇子殿下得不到好的教养,听闻太后娘娘同样诞下皇子,便指派老奴偷偷将两位皇子调包。老奴做下此等罪大恶极之事,罪该万死,还请陛下、太后责罚。”
这些内容都是李锦余在永世皇陵便已经知晓的事情。
然而太后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钟安,不自觉地站起身,嘴里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瘆人:“你说什么?钟氏当年也调换了皇子?”
李锦余又愣了一下,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关键的字眼。
——也?
钟安脸上都是冷汗,内心正惶恐不安,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下意识回答:“是,老奴罪该万死……”
太后打断他,直愣愣地问:“是哪一日换的?”
“老奴记得……大约是十月初二。”
“十月初二……”太后有些不可置信,向后一步跌坐在凤座上,口中喃喃地道,“比哀家的人晚了一个月……”
李锦余望着太后煞白的面容,双眸蓦然睁大,内心瞬间明白了过来。
当年不光是钟太妃使手段将景昌帝和迟钟鸣换了一次。
太后也叫人换了一次?
所以换了两次之后,其实景昌帝就是太后的亲生儿子?
脑袋里还震惊于这个事实,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李锦余愣愣地抬头,正对上霍采瑜坚毅信任的眼神。